004 异界往事,初原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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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很大,遍布皲裂,不知用什么颜料画成,经历岁月侵蚀色彩依旧。

这幅画描绘的是战争与杀戮的场面:

被鲜血浸透的大地上,躺满了不同种族的尸骸,七股势力就像大山一样横亘在天地间,每股势力侍奉神明般拱卫着一个巨大的人像或者物像。

从左到右,分别是老妪,孕妇,拄着长剑的铠甲人,手持魔法书的黑袍客,一团黑雾……

再往后的画像破碎,已从墙上脱落。

“果然,这个地方是某个初原魔君的屯兵地,或者地下堡垒。”克拉伦斯捋须道。

巴顿打量着画,说道:“画功不错,不过内容全是胡扯。”

贝娜站在他身边,摇了摇头道:“不尽然,黑暗纪元时,七魔君差点屠灭了所有非魔族的种族,要不是光明神族从圣山崛起,也不会有今天。我想这幅壁画完成的时候,魔族怎么也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自己会战败。”她仔细打量壁画,“话说,把画割下来带回去,应该能卖不少钱吧,毕竟是黑暗纪元时的古物了。”

克拉伦斯轻咳一声,严肃道:“琼斯小姐,在一名正经的遗迹学者面前发出这样盗墓贼的言论,你觉得合适吗?”

“我开玩笑的,这么严肃干嘛。”贝娜双手一摊,“对了,哈特,初原魔君的传说你应该听说过吧。”

方天远本想点头,但一想到不懂装懂很可能会露出马脚,便道:“没有,山外的事情在我们那儿是禁忌。”

“为什么?”克拉伦斯立刻来了兴趣,问道。

好奇是学者的天性。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为了阻止村里人到外面的世界吧。”方天远叹道,“对了,你刚才提到的传说是什么?”他望向贝娜,而贝娜一脸惋惜,显然被这套说辞忽悠住了。

比起说不知道,坐实“家乡是某个世外隐居之所”更能取信于人。

在阿尔兰斯,人族内部,人族与非人族之间长久以来战争不断,不少族群选择避世而居,所以当听到方天远的解释时,克拉伦斯并没有觉得不妥。贝娜则想哈特真坚强,被一群坏人拐到陌生的山外,遭遇了那么多危险还能如此乐观,实在难得。

“琼斯小姐?”

“啊?”贝娜回过神来,“初原魔君是吧。”她望向壁画,指着那几个被众星拱月的存在,从左到右,说道:“魔女之王‘老妇人’;暗之母‘塔季亚娜’;剑魔‘格拉迪奥’;灰山大公‘贝菲尔什’;虚无之主‘法尔斯’。至于脱落的那两个,分别是千变万化者‘阿莫勒夫’以及永夜的欢愉者‘夜王尼禄’。他们七个,就是曾经君临阿尔兰斯,引发黑暗纪元,差点屠灭了所有非魔族的极恶存在——初原魔君。”

光球之下,方天远倾听着这片大陆遥远的历史。

创世神“不可直呼名讳之神”在虚无中创造了阿尔兰斯,开启了这个世界的“黎明”——神创纪元。

漫长的岁月中,创世神以神力维持天地运转,创造了阿尔兰斯的所有种族,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的永恒,哪怕是创造了世界的神也会有老去的一天。就在祂衰弱不堪的时候,祂的七个最强造物竟然联手将祂杀害,瓜分了祂残存的神力。

创世神死时,悲愤化为诅咒,污染了神力,于是参与弑神的七个生命体在吞噬了神力后瞬间魔化。

这就是七大初原魔君的由来。

魔女之王——老妇人。

暗之母——塔季亚娜。

剑魔——格拉迪奥。

灰山大公——贝菲尔什。

虚无之主——法尔斯。

千变万化者——阿莫勒夫。

永夜的欢愉者——夜王【尼禄】。

创世神死后,七大魔君和各自眷属统治着阿尔兰斯,开启了漫长血腥的黑暗纪元。

在魔族的攻势下,创世神的其他造物节节败退,或是灭绝,或是沦为奴隶,或是躲进地下、深山、沼泽,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有一天,从创世神残存灵魂中诞生的光明神族自“众神摇篮”圣山崛起,带领被压迫的种族,开启了长达两千年的反抗之争,最终披荆斩棘,将七大魔君一一击杀或镇压,终结了黑暗纪元。

从此,世界步入光明纪元。

如今是光明纪元的第四个时代——列国时代。

“哼,不过是大大小小一堆国家混战罢了,还列国时代。”遗迹学者克拉伦斯不以为然道。

“差点忘了,南部教圈那边三十多个国家,就算有光明神教压着,也不可能没有冲突。”贝娜笑道。

克拉伦斯叹了口气:“各位,还是继续前进吧,我这把老骨头需要洗一个热水澡。”

“别说这个词好不好,我比你更需要,你这个老家伙是在折磨我吗!”贝娜捂着耳朵,头摇成拨浪鼓,她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

克拉伦斯在贝娜的抱怨声中,心满意足地继续前行。

方天远跟在队伍后面,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壁画。

这个异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在他原本的世界,也有正邪对立,不过那些邪修、魔修、鬼修虽然会抱团取暖,但势力再大也撼动不了天地平衡,可这个世界不同,邪恶的力量曾经一度主宰世间,真不知道现如今的种族是如何挺过了那段充斥着鲜血与杀戮的岁月。

一个小时后,又经历了三次突入其来的位移,四人在风格不断变换的廊道中左拐右拐,终于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的石门后,是漆黑空旷的大厅。

无数石柱矗立其间,仿佛支撑着一个黑暗幽邃的神殿。

刚穿过门,众人便听到神殿内传来爆炸声和呼喊声。

“在左边!”

“黑暗枪!”

数个黑袍人手持涂抹妖兽血的断箭头,魔力以箭头为芯,凝成一把把黑暗长枪,被他们投掷出去。

但眨眼间,长枪便被前方涌来的“黑暗”吞噬。

一团团“黑暗”,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向前推进。

摩尔根手持骷髅头,召唤出十五名骷髅兵冲过去抵挡,但毫无作用。

他急的大骂道:“艾德你在搞什么鬼!”

“别再对我喊了!”艾德满眼血丝,猛拍手中一个被魔法光圈套住的石板,“转移法阵受到干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把我们往里拉!”

摩尔根:“我不想听这些,告诉我,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艾德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就在这时,队伍中传来惨叫声,三名黑袍人被冲上来的“黑暗”吞噬。

这一次,众人听到了肉体被嚼碎的声音。

遗迹学者克拉伦斯抬起镜盾:“光明主神米亚格罗斯在上,您谦卑的仆人请求您赐予斩魔之刃!”

他从镜盾中抽出一把光剑,向前一挥,数枚光弹激射而出,没入“黑暗”。

“黑暗”前进的速度减慢了。

“该死的 ,是噬夜兽,我的圣术撑不了多久,靠你了巴顿!”

“交给我!战神之力!”巴顿一声暴喝,淡红色的光芒笼罩全身。

他拔出背后大剑,以常人难及的速度冲向战场。

艾德转头见这家伙就像战车一样冲过来,挥舞着大剑,好几个挡在二人之间的黑袍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砍成两截。

爆散的血幕中,他看到对方伸出一只大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出战阵。

正在一边鏖战的摩尔根见同伴被捉走,正欲阻止,这时,消化完圣光的噬夜兽恢复了速度,眨眼间围了过来。

“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滚开,滚……啊。啊!”

摩尔根被“黑暗”包围,挤压。

然后被咔吃咔吃地嚼碎!

剩余的黑袍人也来不及做像样的反抗,瞬间变成了噬夜兽的饲料。

浓到化不开的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

巴顿甫一回归,克拉伦斯便上前,突然将光剑插入艾德的胸膛,恶声道:“不想死就带我们离开这儿,快!”

艾德惊恐地看着没入胸口的光剑,并没有感到疼,但他很清楚,圣术“斩魔光剑”杀人救人只在施术者一念之间。他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调整石板,就在黑暗的潮水快要将他们吞没时,

场景突变!

先是一条廊道。

而后又变成一个放满兵器的仓库。

再之后,连续几次跳转。

众人被传送到了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中。

头顶艳阳高照,不远处有片石头遗迹。

贝娜望过去,不由松了口气,那里正是他们进入蜿蜒谷迷宫的入口所在。

冒险者三人在下面被困了四天四夜后终于出来了。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放、放了我吧。”艾德望向克拉伦斯道,同时余光瞟向方天远,他能感觉到,方天远体内那独属于“主上”的气息,可现在,降灵会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营救主上前,得先想办法保全自己的小命。

克拉伦斯问他:“你们怎么会在这个遗迹里?”

“我们意外发现了这个地方,就拿来做基地使用。”

“遗迹里的路线,你都清楚吗?”

“清楚清楚!你们想探索下边,我可以带路!”艾德谄媚道。

“好。”克拉伦斯点了一下头,屈指一弹。

噗!

艾德胸前的光剑竟长出“枝桠”,将他洞穿了!

“你怎么把他杀了?”看着艾德的尸体,贝娜吃惊道。

“看看他的眼神,那是狂教徒的眼神,这种人我再熟悉不过了,他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另外,我并不需要他。”克拉伦斯蹲下身子,摸了摸对方的脉搏,确认已经死亡,便将那块可以控制位移法阵的石板揣进包里,打算带回去研究一下。

众人向遗迹外走去。

“下面太危险了,就咱们这点人根本不够喂噬夜兽的。”贝娜嘟着脸,不悦道,“鬼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我要求终止合约。”

“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冒险者。”

“霍夫曼先生,做事还是要讲究实际的。”巴顿微笑道,“不是我们想要违约,而是蜿蜒谷遗迹确实太危险了,仅靠我们三个很难画出详尽的地图。”

克拉伦斯想了想,叹了一声:“这些我都清楚。二位别着急解约,定金我不会拿回来。刚才对付噬夜兽的时候,我看到了圣术光弹照出的神殿轮廓。在神殿的尽头处有条通往地下的通道。你们想想,什么样的地方需要噬夜兽这种级别的魔兽看守,下面一定藏了了不得的东西。”他摩挲着下巴,双眼放光:“这次回去后,我打算组织规模更大的探索队,届时还希望二位加入,千万不要推辞,毕竟冒险者是最讲信用的了,对吧。”

贝娜和巴伦互望一眼,没办法,钱都拿了,总不能真撂挑子不干吧。

他们点头答应。

克拉伦斯提议,出蜿蜒谷后,先去数十里外的小镇歇脚,他打算宴请众人,吃饱喝足后,大家再各奔东西。

有吃有喝,还是别人请客,贝娜和巴顿欣然同意。

“哈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回家乡吗?”贝娜望向方天远,问道。

方天远驻足。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长发上。

他环顾这片陌生的天与地。

家,已在道之外,难以企及。

在那里,他已经是一个为道门牺牲自我,葬身于天雷之下的人了。

“出阳神遁入此间,于我而言,会是某种机缘吗?”他不由心想。

“哈特?”

方天远回过神来,望向贝娜,露出和煦的笑容道:“打算吗……我想先在山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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