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聪明人。”
楚红玉缓缓挣开南宫残花的手，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明亮的眸子染上一抹嫣红。她听不懂什么是镇国龙骨，也不明白师父口中说的那些罪名，一时间脑中有些混乱。
这时，红衣少女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她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拍打，不知为何身体也渐渐麻木起来，嘴唇开始发紫，头脑也有些不清楚，心想道：“我这是要死了吧。”
其余几个存活的衡山派弟子，彼此对视了一眼，知道已至末路，手起拐落，轻快利落地捣向自己的命门。
等金淡泊和苏长安醒来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二人在山间昏迷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醒来时候还未来得及思考，便看见从山峰流下的鲜红和一直不停地掉落衡山派弟子尸体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二人躲过一众铁甲兵，远远瞥见了西处院子里黑压压一片，苏长安一眼便看见踉跄了几步的楚红玉，一个踏雪行云，急急奔去。
听雨城内雨急，风烈，似乎要冲刷走这冲天的业罪。
楚红玉看了眼倒地的师兄弟们，绝望一笑，手中拐出，正准备自尽时，被那南宫残花一掌劈下，只听见白衣男子从容道：“师父还没死，哪有徒儿先死的道理。”
金淡泊目光闷闷，判官夺命笔已经抄在手，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还有弓箭手在暗中埋伏。
南宫残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点评道：“衡山派与鬼市勾结，一直在贩卖人口，走私物品牟取暴利，何况莫小贝掌门曾一人屠杀一村人，对了，好像邱公子的双亲也是被掌门所杀的吧。说来，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金淡泊看向白衣公子，举手投足间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他正揣测着，忽然一个士兵匆忙赶来递给无头将军一封信，并小声说了几句话。无头将军催动内力，将雨水与他隔绝，他目光沉沉落在信上，面无表情道：“一个时辰后，毒瘴封山”
话罢，他把信递给陆敦儒。
陆敦儒接信一观，只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太子被废，速归，万稷学宫廉玉送上。
“走吧，回家了，你也很久没有回过皇都了吧。”
陆敦儒捏着信，看了眼莫掌门的尸身，眼里全是惋惜和愧疚。
想她莫小贝当年以一对紫金拐冠绝江湖，毫无争议坐稳了衡山派掌门之位，也行着江湖仁义之事，为何会突然癫狂做出屠戮村庄的事情，还杀掉了邱衫的父母，后面越发疯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腰间的拐已经血迹斑驳，上面沾满了衡山派弟子的血，其中还有他一同长大的师兄弟的血。忽然陆敦儒感觉耳边回荡着弟子的不解声，师兄的愤恨声，脑海中浮现片刻之前师妹恶毒的目光，久久挥之不散。
果然是，一朝入魔，再世非人。
他忽然想起皇都的某个春天，莫小贝因为一时间背不全三字经被先生打手板，躲在他身后，而一众师兄妹在一旁打闹的场景。
唉，都回不去了。
“南宫，不要让你小徒弟再出现在西虞的每一寸土地，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让步。”吕落第瞥了眼苏长安和金淡泊道。
陆敦儒看着无头将军远去的背影，只好将信件收于袖口内，然后快步追上无头将军。
“这就没事了？”苏长安和金淡泊对视一眼，看向散去的士兵，也不理解为何无头将军为何会看向她俩。
苏长安看向远去的无头将军，她目光停留在背后的天璇剑上，暗叹一声：“如此残暴嗜血的人，怎配拿天璇剑。而且师兄的死，说不定会跟他有关。”苏长安想着，握紧了手里的剑，以后这江湖路很难走啊。
“他为啥不杀你们啊？”南宫残花手抵下巴，深思了几秒，也不解地看向二人。
二人摇了摇头，他们看着遍地残破，想起他们匆忙赶来内院的时候，根本顾不得前方是否危险，只见尸山遍野，心中又惊又怒，一时间气涌上头，便拼命赶来。
苏长安从金淡泊和顾小五口中得知衡山派的不堪，但从跟楚红玉的接触来看，事实大相径庭，所以万分担忧楚红玉的情况。
楚红玉看着散去的士兵，无力又愤恨。身上的红衣已经被鲜血灌溉，乍现一丝妩媚的暗红色。
她只觉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我这小徒弟啊，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是不太习惯，不像她师父我司空见惯。”南宫残花抱起楚红玉，缓缓道。
苏长安也没有听清南宫残花在说些什么，连忙去看昏倒的楚红玉。
金淡泊从水坑捡了一把伞，连忙给楚红玉遮起，以免雨水继续腐蚀着伤口。
南宫残花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几粒药丸给楚红玉吞下，苏长安接了把雨水让楚红玉把药缓缓顺着雨水咽下。
南宫残花定了定神，道：“我这小徒弟就先交给你们两个照看，她身上中了倒挂金钩的毒，毒量微弱，一时之间要不了命。麻烦你们带她去听雨城外的空兰镇找一个黑袍老人救治，就说是我让去的。我还有事必须赶回皇都，晚了就来不及了，一会儿就要毒雾封山，我把你们送到山下，快走吧！”
苏长安和金淡泊看向受伤的楚红玉，眼中泛起了怜悯：“好”
虽然楚红玉面前这个师父总给人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但是至少是真心为了楚红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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