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最初与最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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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鸣……是从远处传来的哀声,诉说着人们的恐惧与绝望。

这声音传到每一个还在战斗的死神心底,犹如附骨之蛆一般蚕食着人们的精神,一双双疲惫眸子深处最后跃动的一点火焰也在缓缓消逝。

特蕾西咬着牙,拉动琴弦再一次奏响一支曲子,企图让这个冰冻住的世界再一次恢复热情。如果这个时候魏宇阳还在就好了,他身体里那颗永不熄灭的“光明种子”必定会给绝望的冥界带来新生。然而,魏宇阳,光明种子,却已不再是当初了。

“啊————————”

直到一个瞬间,打破这一切的是一声冲破喉咙的嚎叫。即便在这个冥界完全不占优势的形势下,依旧用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倒了八宗罪释放出的气焰。

阿瑞斯撕掉了上衣,露出精健的肌肉和早已满是伤痕的肉体,血流如注,已经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被魔罪的巨刃砍伤,但他还站在那里。

魔罪的目光被吸引了,她突然望向阿瑞斯,这个被她一遍一遍打倒,又一次又一次站起来的男人。

万年的时光流转,映在她头脑深处的只有愤怒,身体被无尽的怒火灼烧,最终只剩下空空的脑袋和全身都在沸腾的血液。曾经有多少人愤怒过,他们为什么而暴怒魔罪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她也清楚,此时此刻,寄居在这个男人身体里的东西不是愤怒,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力量。

菲尔德家主是什么她不知道,死神的荣耀是什么她更不在乎,只是当她尝试去波动这个男人命运的琴弦之时,发现那琴弦之上正在奏一首未知的曲子。

阿瑞斯的手不知何时扣住了艾莎的手,他们就那样十指相扣并肩而立在半空之中。曾几何时,阿瑞斯还是那个气焰嚣张的小主人,艾莎还是个整天冷着脸喊着效忠阿瑞斯的小忠犬。然而时过境迁,他们早已不是当初不懂事的少年了。

“你还记得吗?”风捎来了阿瑞斯轻飘的话语,“又一次你差点要为了我死掉,我对你说过什么?”

“当然记得。”艾莎突然就害羞的笑了,不知想到了什么东西,“你说的,‘今天你死了,也许我们会赢;但今天你若是真死了,未来我一定会输。’”

阿瑞斯轻笑了起来,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身上那股毛糙的感觉才会消失,才会让人觉得他是真正的菲尔德家家主。“我可能……要食言了。”

艾莎突然转头望向阿瑞斯,看着他那张挂满血迹的侧脸,稍稍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很快她就笑了,因为他看见阿瑞斯的眼睛里少了很多东西,又多了很多东西,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沉稳得像一块磐石一般的阿瑞斯。

“谢谢你陪着我走了这么多年,这个时候,依然站在我的身边。”

“我的生命里很多东西都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曾无数次思考过,究竟有什么能在我身上烙印持久。”

“直到有一天,在生死的面前我才真正发现,我的心底早已有了牵挂。”

艾莎的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地从阿瑞斯手中想抽出手掌,却被阿瑞斯狠狠拽住,挣脱不开。

“让我说完。要不然,我就没机会再说了。”

“阿瑞斯大人。”艾莎轻轻摇头,“艾莎……”

“你想不想知道一个答案。在我心目中,究竟是菲尔德家家主更重要一点,还是你更重要一点?”

“当然是菲尔德家家主,艾莎就是侍奉着菲尔德家家主的。”艾莎毫不犹豫地道。

阿瑞斯捏了艾莎手指一下,而后郑重地道,“是一样重要。”

是一样重要呀……太好了啊,阿瑞斯大人。在您心目中,艾莎跟菲尔德家家主一样重要,或者说,艾莎都懂,在您心目中,菲尔德家家主跟艾莎一样重要……

荣耀与爱谁说无法两全,只要我们心意相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们跨越不了的荆棘。

哪怕前路必输无疑,但那是我们的荣耀,是我们的相爱的证明!

火焰又是火焰,阿瑞斯和艾莎双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个是深邃到骨子里的赤极,一个犹如大海般的湛蓝。那是生命之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的生命之火!

阿瑞斯·菲尔德,冥界四大贵族之一的菲尔德家现任家主,是冥界身先士卒的尖锐之矛。

艾莎,冥界菲尔德家唯一外姓贵族,今生今世誓死跟随主人阿瑞斯,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魔罪眯起眼睛,她看到了对方的变化,即便这仍然无法对她产生任何威胁,但就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纹出现在她右手的掌心上,然后开始蔓延,缠住银色的巨刃,覆盖掉她半张精致的脸。

黑色的双翼不知什么时候从她背后张开了,混迹在黑夜中就像是黑夜本来的面目。

她是个恶魔,这世上哪里来得白色的恶魔呢?从她降世那天起,一切就都被染黑了。

希尔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什么都不比言语,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她也什么都阻止不了,因为这是冥界的宿命,是菲尔德的宿命。

……

十指相扣,阿瑞斯腾出一只手来高举着圣阳,那就是这个黑夜里最明亮的太阳,他的身后隐约浮现出的是战神的身影,高大而威猛,凶厉的目光就要吞噬前方祸乱的恶魔。艾莎同样一只手高举着星月,她很早就说过了,如果阿瑞斯是太阳的话,那么她就是隐藏在太阳背后的星星和月亮,谱写着一段神话。

水火交融在一起,直扑天空中的恶魔而去。那是魔罪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心意相通的证明。

真好,一抹笑容爬上艾莎的嘴角,最初与最后,你的生命里,都是我。

太阳,月亮与星星的交融,打开了一扇未知的大门,从那扇门里会出现什么谁也不知道。不,也许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不可能的世界’,一个最初就水火交融,背道而驰的世界。

光晕包裹了众人,可下一秒他们却看见了奇迹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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