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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没有时间了，所以没来得及销毁阿斯兰特家主的尸体，然后又不巧碰上了菲尔德家主，更没有时间与他对战了，所以选择了给他下毒，迅速脱身……”
“所以，汝急急忙忙的，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伴随着希尔最后一个字的字音落下，全场的氛围顿时变了。似乎每个人都从希尔的话背后察觉出了异样，可是那个即将被推测出来的真相太过恐怖，没有人愿意去相信。
“……”第二使徒的脸色也变了，从刚刚的愤怒变成了现在的沉默，就听他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地道，“就凭刚刚那一句不小心说漏嘴的话，你就能推测到如此程度吗？”
“汝以帝王自居，就应该明白，汝说的每一句话下面都有千双眼睛在盯着，一句话不对，就会产生纰漏。”希尔的红眸里闪烁着精明的光，“更何况，是如此庞大的一个计划。”
“汝的自大，会让汝露出马脚。”
“或者说，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的。”
“听你的口气，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第二使徒撇着嘴。
“吾只是猜测。”希尔的眼神突然望向天空，“人界有句古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汝曾是人类，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
“哼。”第二使徒从鼻子里冒出一个字来。
“所以，告诉吾等吧，那一天，汝究竟在冥界做了什么。
“我拒绝。”这一次，第二使徒回答的十分干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对我没好处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洛爵在看布莱克，布莱克在看里昂，里昂在看希尔……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他们是何等敏锐的人，看第二使徒的反应，再结合当时发生的时来看，他们都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如果真的要他们说出来，他们却做不到……
“那一天……那一天你究竟还杀死了谁！”南锡也不是个笨蛋，他比任何都清醒，比任何人都敏锐。所以，现在他的手腕都在抖，那一天，如果那一天……
第二使徒将目光落在了南锡的脸上，他看着那张本该是无比英俊的脸庞，看着他脸上蓝色的花纹，看着他那只没有神采的眸子。这些都是他自己经营起来的，本来，按照他的计划，那个身体应该已经是他的了。
可是，第二使徒又将目光落在了南锡那只最亮的眼眸上，那是他仅剩的属于他的东西。然而，就是那仅剩的属于他的眼睛里，却充斥着无比复杂的神情。
那是愤怒，是悲伤，是憎恨，是厌恶……是绝不可能让他再靠近的眼神。
最终还是失败了吗……花费了那么多年培育的种子，最终还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吗。
悲伤啊……又是悲伤呀，是他最熟悉的悲伤啊……
“为什么不告诉吾等。”希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悲伤不是汝最喜欢的东西吗，告诉吾等，让吾等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不是汝最喜欢看到的吗？”
“那就不是悲伤了。”第二使徒突然笑了起来，阳光下他的笑看似温柔，但那一抹狰狞是挡不住的，“你们还不理解悲伤的真正含义。”
“因为没有目标而痛苦；因为是同伴而痛苦；因为是曾经的家而痛苦……正因为有痛苦，所以才会悲伤啊。”
“如果有了目标，对方不是同伴而是敌人，没有了任何的顾忌，那就不是悲伤了，而是愤怒与憎恨了。”
第二使徒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完全沉浸在悲伤中的，是他。
“果然吗……”希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啊。”第二使徒仰起头，天空中的太阳是那样的刺眼。
“杀死杰·阿斯兰特的是我，杀死他妻子的也是我，杀死阿斯兰特整个家族的也是我。”
一声激起千层浪，虽然大家已经有预感了，但是第二使徒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啊——————————”
南锡突然尖叫了起来，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嘶吼。那是他从来没发出过的声音，甚至让人怀疑他的嗓子是否还能再发出声音。
指甲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南锡的手指在地面上胡乱抓着，十指都磨破了也丝毫不觉得痛。
痛吗？！现在究竟还有什么痛苦比得上他内心的痛苦啊！！！
仇人！他的杀父弑母仇人，他整个家族的仇人正是这面前的第二使徒啊！
他骗了自己十五年啊！
这十五年来他一直徘徊在要不要向冥界复仇的边缘，可是在今天，他却知道了杀死他整个家族的人根本不是冥界！而是这个当时打着救他的旗号的第二使徒啊！
混蛋！混蛋！混蛋啊！
南锡嘶吼着，那一天，他甚至还觉得冥界都是混蛋，而来救他的灵才是正义的，可是现在呢！现在呢！那灵丑陋的嘴脸看着让人作呕！
“看见了吗。”看着无力反抗，只能拼命伤害着自己的南锡，第二使徒一摊手，“他那不是悲伤，而是憎恨了。”
“这就是汝的计划？”希尔的声音也在发抖，愤怒的发抖，“杀死阿斯兰特全部族人，然后嫁祸给冥界，让南锡一直活在悲伤痛苦中？！”
说到后面，希尔的声音也变了，因为极度的愤怒，她的声音也扭曲了。
十五年！他蒙骗了南锡十五年啊！
他让善良的南锡痛苦了十五年！利用南锡的善良，利用他对冥界的感情，利用他最后的爱，让他悲伤！
混蛋啊，你到底是有多歹毒啊……
希尔的眼圈也红了，她替南锡感到悲伤。
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却让他蒙骗了十五年
回想起十五年的孤独，他这十五年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啊！
……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补充两句吧。”沐浴在众人不善的目光中，第二使徒却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我很早就相中他了，在我寻找身体的漫漫旅途中，唯有这个孩子，是让我一见钟情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太小了，只有五岁。”
“虽然在我没有立刻行动，但是我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这具小小的身体。除了悲伤，他符合我的一切要求。”
“他活得太安逸了，有父亲，有母亲，有兄长，还有族人，甚至还有整个冥界为他做后盾，他又怎么会悲伤呢？”
“所以，我下定决心，我要找个机会毁了他的一切，然后嫁祸给他所爱的一切，矛盾会让人沉浸在悲伤中的。”
“正巧，你们冥界发生了那样的事，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太好不过了。”
“所以……”第二使徒没说下去，他微笑着，用手在脖颈前比了一个切断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沐浴在刺眼的阳光下，明明是一身白色的衣服，此时的第二使徒却显得那样阴暗，肮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