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呢？”
丁软真的是被她弄得没脾气了，不是打翻锅碗瓢盆就是把东西撒一地。
“我知道自己很笨……”
“你不是笨，”丁软叹了一口气，“你只是太在意了。”
兰若沮丧着脑袋，不明白丁软说的话。
丁软看她那双低垂的眼睛，看她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了“我很伤心”四个字，心里忽然有点触动，忽然伸出双手挠她的咯吱窝。
“啊哈哈，小软别啊，痒痒痒！”
一边委屈巴巴的兰若哪知道她回来这一套，顿时左右中招，来自肌肤触觉的挠痒让她根本没有抵抗力，差点就在地上打滚。可是罪魁祸首的丁软依旧不依不饶。
“我说了，你沮丧的样子就像一个被狗熊擦了屁屁的兔子。”
在丁软心里，兰若绝不可能是笨的。一个只接受过理论知识就能完美协调甲胄的人会笨手笨脚吗？甚至她的心思都没怎么放在对于甲胄的学习上。这样天才的女孩能说她笨吗？
她只是把这个东西看的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无时无刻不在压抑自己来努力学好。可是越在意，反而越容易出事，一出事就变得更加急躁，最后陷入恶性循环。
而能让她这么在意的，只有她的师兄。
对于那个人，她实在无法评价，或者说，根本看不透。
三年前，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或者说没有人注意到门口的人是何时来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着，透过开着的窗户而进来的飞雪积在他的黑色外套上，令他看起来孤寂清冷。
直到全班的目光都注意到了他，他才轻轻喊一句兰若。
之后的时间里看到他却再也没有刚见面的那种孤寂与心酸感，反而特别的随和，偶尔还会说着逗人的话。直到昨晚看到他彻底爆发的时候，丁软才再次感受到那份压迫与心酸。
而第一次看到兰若的时候，丁软还记得当时整个世界似乎都是安静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实在太过耀眼，简直就是来自雪天里的白色精灵。
她穿着白色的毛绒小上衣，戴着白色的毛绒小手套，那件真丝刺绣的长裙和配套的长袜只有纯手工才能如此精美，而且还是顶级裁缝的手艺，真皮雕花的平底毛绒小靴子，纯白的小绒帽上系着淡蓝色的花朵结，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和修长玉颈间的白色纯棉围巾一起翩翩飞舞。
她低头往毛绒手套里呵气，飘进走廊的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不禁皱着眉说道:“今天真冷啊！”
紧接着，她似乎反应过来教室里的同学正盯着她看，立刻就将眉间的阴霾扫除，笑道:“大家好，我叫兰若！”
那一笑之间，仿佛寒风融化，男孩们都觉得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忽然有暖暖的阳光照在了脸上。
“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兰若双手拎起裙子，行优雅的屈膝礼。裙摆打开，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色玫瑰。
那是非常纯粹的贵族礼仪，并且要求行礼时深且精细。片刻之后，教室里的女孩们也都立刻起身拎起裙子行屈膝礼，男孩们则是手按胸口弯腰鞠躬。
两个极端性格的人居然也会凑在一起，师兄的冷静，宠溺，师妹的活跃，调皮。
“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和你的卫柯师兄住在一起？为什么不是你的那些师姐呢？这样更方便一点吧？”丁软缓了缓情绪，又挠了挠兰若的胳肢窝，弄得她又闪开好几个身位，才逃脱丁软的魔爪，“难不成是因为你这个小魔王，所以只能用大师兄镇压？”
兰若看着不怀好意的丁软，下意识的又朝后面缩了缩，不满道：“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暴力啊，人家可是人畜无害好孩子。”
“能成熟点吗？都八十多斤的人了，还这么不知羞耻。”
“呸，我明明八十！没有多！”
“过会出去请你吃个草莓慕斯不就八十多了吗？”丁软托着下巴说道：“好了好了，快说你和你师兄为什么住在一起的？”
“其实我也不清楚，好像剑圣老爷爷特意吩咐的……”
卫柯是剑圣门下的弟子，又是兰若带过来参加宴会的人，邀请的人当然不敢拒绝。而他每次手持铁质的筷子或者高脚杯时候……虽然全程始终都带着和蔼的微笑，但在他对面的人看着他总有种自己全程被他锁定一般，只要自己有多余的动作，他下一刻就会用某个东西贯穿自己喉咙或者砸上自己脸的错觉。
丁软自己一直也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可能自己是女孩的缘故，那种敌意就比较浅，而且此后与她的师兄又经常相处，变得很是熟悉，也就没在意，以至于自己都忘记了。
现在想一想那种错觉就是他有意营造的，与其直接拒绝，不如直接用这种方法让他们死心，顺便警告那些意图不轨的人，是否有资本承受他的怒火。
就比如那次甲胄测试时，那个叫孟凡的家伙的后果，被揍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丁软狡黠的笑着，再次调侃道：“所以，你努力学蛋糕是想送给谁呢？”
“我送的人当然是顶天立地，英俊潇洒的大英雄。”兰若嘟着嘴。
“送给你师兄。”丁软偷笑着插上一句。
“当然……”兰若瞬间红晕爬上脸颊，立刻否认，“呸，当然不是。”
“哦？那我做一个最棒的糕点送你师兄吧？就算是报答之前救我……”
“不行！”
“为什么？我上次也这样问，你也这样拒绝我。”丁软撩了撩她头发，笑着逗她。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兰若把红着的脸转向一边，小声道。
这一次丁软就连眼睛里都充满笑意，仿佛报了之前的一箭之仇。不过她也没再继续调侃兰若，而是转头继续准备教学的材料，眉目间似乎突然变得些许惆怅。
兰若不知道在想什么，丁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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