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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肖前脸上露出了很久没有流露过的笑容。
不知是在哪一刻，或者是听到了路边的哪一家商店里的哪一首歌，被勾起好奇心的肖前看着前方忽然问道：“你们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症状的？”
顾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是被谭老板捡回来的，这个世界大概已经将我忘记了吧。谭老板告诉我要不断回忆发生过的事，这样记忆便不会消失，因此，我只有那一日之后的记忆，不过有好多也已经记不清了。”
肖前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昭：“什么？难道连自己的父母也忘记了？那你怎么记得自己的名字？”
关于火车站的记忆，那个混沌的清晨，顾昭每天都要回忆无数次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顾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摸的泛白的火车票，说道：“谭老板发现我时，我紧紧地攥着这张火车票，上面有我的名字。关于谭老板的事，我没有仔细问过，他也没有跟我提起过。我只知道他也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回忆起往事的两人脸上带着一抹苦笑，肖前感叹道：“起初，我以为周围的人都疯了。我寻找一切证据想要证明自己是正常的，可是最后，我找到了父亲的死亡证明和许多不应存在的事物。当你忽然发现自己才是这世上的疯子，呵，可笑至极。”
顾昭自然是没有这一番经历的，或许有过，但也全部都忘记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寓的楼下，顾昭要向右拐，肖前要向左拐，两人站在分叉口呆呆地停下了脚步。
肖前看着顾昭背后的小面馆，笑着对顾昭说道：“先这样吧，谢谢你，我已经好受多了。今晚七点半要不要来这家小店小聚一下？我请客。”
顾昭也笑了起来，应道：“好啊，正好预报今晚有雨，楼下离得近方便些。”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谭老板刚到家，顾昭正躺在沙发上发呆，旁边放着一袋撕开的饼干。黑色的窗帘整个被拉开，屋内亮堂堂的，溜溜球正躺在窗户边小憩。
谭老板笑着说道：“小昭你又有心事啊。”
谭老板这几日总是这副笑眯眯的模样，顾昭每次和他说话时都能暂时忘记自己的窘境，今天也很奏效。
“今晚去楼下吃吧，肖前请客。”
略过衣架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黑色的风衣被整整齐齐地挂在了门后的衣架上，“看来你解开了他的心结。”
顾昭微微歪过头，苦笑道：“我还没那么大本事，不过是照你的样子有一学一罢了。对了，谭老板，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我？”说话的人嘴角一歪，眼神里也带着笑意：“开局一只猫，老男人和猫相依为命呗。”
顾昭想了想，似乎和自己想的也差不多，继续问道：“那溜溜球呢？它不是你养的猫咪么？我看它怎么总往楼下的面馆跑？”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被提及，窗边的溜溜球晃动着蓬松的尾巴轻轻叫了一声：“喵。”猫声沙哑而绵长，溜溜球似乎也在讲述着它的故事。
谭老板说道：“我回过来神的时候，溜溜球就在我身边了，不过这猫和我不是很亲近，反而和楼下面馆的母女很亲近，经常去蹭吃蹭喝。据说：溜溜球以前的主人就住在这间房子，后来他们搬走了，却没有带走这只小猫。她们看它可怜就每天喂它，但是溜溜球还是会每天回这里，似乎是要确认以前的主人回来了没有。”
顾昭一时语塞，没想到看似无忧无虑的溜溜球也有这样的故事，不过又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你说楼下的母女？我每次路过，那里只有一个女人啊！”
谭老板笑了笑说道：“楼下老板似乎没有丈夫，她女儿叫屈北，是个很可爱的女孩，留着长长的黑发。老板娘说她女儿在军校读大三，每年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看看。”
“屈北？”
谭老板看顾昭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笑着说：“不说我了，从你的角度看，我们的新邻居怎么样？”
顾昭下意识地望了望对面的阳台，挂着几件衣服。邻居这个词似乎不太恰当，毕竟不同楼，也不同层，但是顾昭有很多话要说，也就没顾得上吐槽。
“他叫肖前，那个女人也就是她的女朋友叫沈雾盈。你猜的没错，肖前正在逐渐失去记忆，我们找上他之前，他自己冥冥中也有一丝预感。但是他似乎一直在逃避，我们没谈到他女朋友，不过我看得出来，沈雾盈似乎想要发现肖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肖前现在还瞒着她。”
谭老板笑了起来，走到电脑前，键盘打的噼啪乱响，又开始运营网店的生意了。
“顾昭，你酒量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喝几瓶，估计什么问题都弄明白了”
窗外的风未曾停歇，早春小雨贵如油，似乎也是为了烘托它的到来，凉风不断拍打着窗户发出声响。溜溜球就静静地卧在那里一动不动，湖蓝色的眼球中，黑色的瞳孔锋利而狭长，将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看地真真切切。
关于谭老板的事，顾昭没有继续追问。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谭老板一定会向他敞开心扉，顾昭如是想着。
人未醒，天已凉透，这样微醺的雨夜，没有什么比几杯白酒下肚更暖人心窝了。
“下雨了，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店里打工的小姑娘已经下班回家了，女老板独自听着屋外滴滴答答的声音，饮下一小杯白酒，胃里火辣火辣的，眼角却依旧是凉凉的，大吸一口气，“咝，小屈北应该准备上晚自习了吧。”
面馆外的路灯本就不是很亮，这一下大雨，更是像瞎子一样。屋内灯火通明，女老板还来不及为这一方栖身之所感到庆幸，对面楼上新搬来的小情侣却有说有笑的向着小店走来，看样子是来吃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