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S我一边把脸凑近相框，一边用手指摩擦着玻璃，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白衬衫……背带裤……稍微有些乱的黑色头发……略显消瘦的脸和身体……
没错，那确实是我，那就是我小时候的样子。
但我对这张照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某片宁静的树林，我和风璃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我牵着她的手，笑得很自然。风璃则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既腼腆谨慎，又显得有所期待。老式相纸上的彩色印料因为时间的关系有些褪色，让风璃的脸看起来更加白皙，就像是用最昂贵的材料精心制作的人偶脸颊，既白得可爱又不会显得突兀。
……奇怪了……
Sapphire之前跟我说过，我七岁时来过有栖川家，这张照片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照的。但我真的对此毫无印象。我不算聪明，但绝对不是个记性很差的人，如果我真的牵着这么可爱的风璃玩耍过，照过相，我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不自觉地，我更加用力地摩擦着相框玻璃，脸也凑得更近了……
“……虽然我很感激你给我披上衣服，不过偷看别人东西这种行径，实在是让人不齿。”
正当我几乎把脸埋到相框前时，刚才还一直熟睡的风璃突然说起了话。
我毫无心理准备，相框几乎从手里滑脱。手忙脚乱地抓了几把，才勉强把它重新捏到手里。这种笨拙的行为，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正在演滑稽剧的小丑一样。
“风璃？你醒了……很抱歉。”
低下头时，我看见风璃已经把我的外套扯了下来，坐直身子，正用十分严厉的目光看着我。
“请把你手里的东西还给我。”风璃冷冰冰语调让我打了个寒颤。
“是……抱歉。”
我连忙把相框递给风璃。风璃接过相框，轻轻用食指抚摸了一下相框边缘，才重新把它放到原来的位置。
“……我睡了多久？”
回过头来时，风璃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不清楚，我其实才来你房间。”我搔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快到八点了吗？”风璃叹了口气。
“大概是七点四十五左右吧。”
“……我是不是也懈怠了。”风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稍微伸了个懒腰。
“虽然我先睡着了是我不对。不过，你随便跑进女孩子的房间，还看人家的照片，不觉得更失礼吗？”风璃的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
“我真的很抱歉……对了，风璃，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边说着边转身，想要走出风璃的房间去会客室。
“……”
“嗯？”
风璃没有回答。
我回过头去，发现风璃正愣愣地看着我。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似乎还有点难过。
“……风璃？”
即使我回过头来，风璃仍旧没什么反应，我只好试探性地叫出她的名字。
“啊……”
听到我的声音，风璃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她看了我一眼，连忙撇过头去，我看见她的侧脸有点发红。
“怎么了？那张照片……”
“没什么，只是张老照片而已。没什么特别的。”风璃说话时稍微有些慌乱。
“我只是随便问问，因为我对那张照片完全没印象。”
风璃抱起双臂，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失望。
“那是自然的……如果你还有什么印象，那才奇怪呢。”风璃边说边推开我，径直往房门走去。我赶紧跟在了她后面。
“所以啊，我真的很抱歉。风璃你大概很珍惜那张照片吧，明明是当事人我却毫无自知，真的很对不起你。”
“没什么。我并不喜欢照相，父亲也是。有栖川家的人天生对这些富有时代感的东西感到厌恶。只是已经照好的相片随便丢掉未免有些可惜，才随便把它收拾起来。”风璃握住门把的手略微顿了一下。
“……总之，抱歉了。”
“不用再重复这几个字，我都觉得有些心烦了。请跟我来会客室吧。”风璃一把拉开了门，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乖乖地在风璃的安排下坐上茶几边的扶手椅，风璃又把点心盘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五梦先生。”
“嗯？”我正准备去拿一块点心，听见风璃叫我，又有些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
“五梦先生今天在学校跟……跟那个姓清水的单独相处过，对吗？”
“是指清水学姐吗？中午稍微去过一趟学生会。哦，对了，清水学姐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风璃你大概不知道……”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不像下午，现在我并没有心情跟你闲聊。”
“……那好吧。我确实中午去过学生会，还跟学姐谈过话。”
风璃深深地吸着气，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闭起了眼睛，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那个人，以及她的同伴走得太近吗？五梦先生，你答应过我的。”
风璃缓缓睁开眼睛，表情非常严肃：“在家外，以及佣人们面前，我不便过多地谈及这个问题。但自从在旧街区那边遇到你，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什么不对劲？风璃，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我以为风璃是在说我的身体又有什么不对劲。
“……我给你的药，药效被抵消了。”风璃一字一顿地说道。
“嗯？大概是因为身体吸收了吧。而且，风璃你怎么会知道我吃掉的药有没有生效，这是什么玩笑吗？”我故作轻松地说道，但心里有些忐忑。风璃不是一个喜欢乱说话唬人玩的人。
“我当然可以感觉出来。肯定是她们做了什么手脚。”风璃紧紧抱起双臂，看起来有些焦躁。
“……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很舒服了。”我作势一样地伸了伸手。
“怎么会没关系……真是太糟糕了。”风璃抿着嘴，紧紧地盯着我。
“我的身体真的已经恢复了，喏，你看。”
“……五梦先生，你并不了解自己的身体。现在的你，正在一天一天衰弱下去。这段时间你的精神难以集中，经常出冷汗，还会做噩梦。出现这些症状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概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敏感吧。”我耸了耸肩。粗略一想，这些症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昨天的发烧要舒服多了。
“唉，你……算了，总之，五梦先生，你必须坚持服药。不然身体真的会一天不如一天。”风璃原本似乎还想向我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知道了，谢谢关心。不过真的不用把我当成什么病人。”
“好了，我知道。这个话题就告一段落吧，其他的事我来承担就是了。”风璃抬起茶杯，啜饮了一口杯里的茶。
“还有……”风璃的茶杯底与茶碟轻轻相碰，“请……请忘记刚才你看到的那张照片，我不想给你制造多余的负担。”她的脸有些发红。
“好吧，我不去注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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