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空镜回廊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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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S“嗯……是啊,我到底是谁呢?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还真不简单。”

少年的嗓音莫名的熟悉,是我已经听惯了的那种,但我却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呐,挚友,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吗?”

少年咯咯笑了起来,笑声落寞而又阴冷。

他向我提出了这么个奇怪到极点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是小偷吗?”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空气中涌动着一股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我十分自然地辨识出这股杀意的来源就是眼前的白衣少年。

咚——咚——咚——

心脏的跳动声竟然在这条寂静的回廊里变得格外刺耳。

我紧紧摁住自己的胸口,不想让这躁动不安的心跳声传到那个少年的耳朵里。

“真是伤人啊,五梦君。”

白衣少年慢慢向我走来。

“虽然你回到了这里,不过我才应该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啊。在我看来,你才是个闯进人家生活的歹人呢。”

白衣少年的柔和地说着,那口气就好像我是他的一位旧友。他的语气是那样柔和,但又是那么阴沉,就好像冰雨一样,既有雨的柔,又有暴风雪的刺骨寒意。

看着少年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胆怯地一步一步往后退着。

咚——咚——咚——

心跳如此剧烈,就好像我刚刚跑完一千米一样。有些浑浊的空气被我的口鼻不断吞吐吸纳,粗重的呼吸声比心脏的跳动声还要刺耳。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间宅子里除我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男性了。快说!你到底是谁!或者直接滚出这里!否则我就要报警了!”我慌乱地掏出手机,把紧急呼叫摁开,示意我不是在开玩笑。

“五梦,五梦君。你既不擅长打架,也不适合虚张声势。哈哈,你和小时候一样啊,这些在我看来十分可爱的特点一丝变化都没有。”

白衣少年既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停下脚步,他就这样悠然地继续向我 靠近。

“可恶!你敢小瞧我!”

我吼了一声,摁下呼叫键。屏幕上是我早就设置好的报警电话。

这么做完,我准备立即转身往走廊深处逃跑,在逃跑的过程中把地址告诉警察。只要能撑过十分钟左右,就会有警察来了。

但这个听起来就不怎么样的算盘马上落空了。

正当我刚刚按下通话键时,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就好像是什么弹珠石子之类的东西击中了它。

砰地一声,已经外壳碎裂的手机从我手里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圆弧,直接摔到了坚实的地板上。看着已经断成两半的手机无辜地躺在地板上,我知道,我此时唯一的有效自卫手段消失了。

“哈哈哈,五梦。不要耍这样的小聪明,这在我面前是不起作用的。还是说你已经彻底忘记我了?”

白衣少年发出愉悦的笑声,我看见他的手上似乎有什么闪光的碎片,难道他会使用飞镖之类的东西吗?但现在这已经无所谓了,慌乱的我已经失去和少年对峙的勇气。

我转身就往走廊深处逃去,虽然知道那里面必然是死路,但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意识正拼命驱使四肢,想要让我的身体离那个少年远一些,哪怕只是几步的距离也好。

2:54 S咚——咚——咚——

心脏长啸一般地在胸腔内轰鸣,拼尽全力将接近沸腾的血液输送到身体的每个角落,生物的逃亡本能正在逐步解除大脑对身体机能的限制。

我在这空中回廊里不断奔跑,镜中倒影当然也是如此。就好像两个被猛兽盯上的可怜虫一样。看着那镜中人的手像发了疯一样四处乱甩,脚步跌跌撞撞毫无协调性可言,实在是可笑之极。

仔细想来这回廊里的镜子真是具有某种奇异的魔力,慌乱之中我似乎已经辨不清究竟是镜外的自己是自己,还是镜中的自己是自己了,镜子里外似乎真的在这个诡异的时空里融为了一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要往前跑,远离后面那个白衣怪物。

但我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即使是最强壮迅猛的猎豹,维持爆发的时间也不过十秒左右。我的身体终究还是没能彻底打开限制,虽然狂奔的时间超过了猎豹的上限,但以人类之躯也只能前进这么多了。

奇怪,即使宅邸的走廊再幽深,也不可能长到一个男生奔跑到脱力都到达不了尽头的地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跌倒在地。冰凉的地板很舒服,剧烈的跌痛正在说服身体多在这凉凉的地板上躺一会儿。

但这是不行的,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不过软弱无力的四肢没法再继续支撑身体,我再一次丢人地滑倒在地。

回过头时,我看见了身后的白衣少年。他与我的距离和我逃跑之前别无二致,他的脸依然被阴影遮住,我只能看见那一袭在月下更显惨白的长衣。

“五梦,累了吗?”

少年咯咯笑着。他的气息均匀,身形放松,似乎他根本没有来追我。但为什么我跑了这么远,却依然离他这么近?

“我想你忘了,在这条比你度过的人生还要长的回廊里,你是不可能跑出去的。当然对于我也一样。”

少年用教导幼儿园小孩那样的语气温和地对我说着。不过他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气只会让他看起来像个地狱修罗,而不是托儿所的爱笑大哥哥。

我倒在地上,努力平复着凌乱粗重的呼吸,但白衣少年一步一步的靠近让我的呼吸更加紊乱。

“呐,五梦。让我们在这个只有你我两人的地方好好增进一下感情吧?”

少年在我面前蹲了下来,然后用近乎恋人一样的口吻对我说着。

苍白的月光终于打在了他的脸上。

我倒抽一口冷气。

这个少年的脸与我的一样。就好像我正在照镜子,而不是在与一个陌生人对峙。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把眼睛移向墙上的镜子。

镜中确实是两个少年,一个蹲着,一个躺着。蹲着的那个脸上带着笑容,躺着的那个则是脸色惨白一副好笑的惊恐模样。

“嗯?想要照镜子吗,五梦?”

少年的也将脸转向镜面。

就好像长着同一张脸的四个人正在面面相觑,又好像我一个人分裂成了四个,正迷茫无助地看着与自己完全相同的个体一样。

如果这是什么该死的噩梦,我醒过来以后一定要找ruby配点强效药。

“五梦,我的脸,还挺好看的吧?”

“………………”

“哈哈,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那时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后来我才明白,你似乎是在夸自己啊?”

白衣少年回过头来,他的手慢慢移向我的脸。

我没法躲开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我就已经动弹不得了。

咝……

2:54 S他的手指很柔软,也很冰凉,不像是男生的触感,倒有几分女孩子的感觉。

我,我竟然觉得他的手很舒服?

不,并不是觉得他的手很舒服,只是因为他的手指划过我脸颊的感觉,就好像我用自己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脸一样。不是舒服,而是熟悉,这种自己的手滑过自己皮肤的感觉不可能不熟悉。

“五梦?让我们融为一体吧?”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柔和到让人心寒的笑容。然后他的脸慢慢,慢慢地靠近我。

这就好像是我的脑袋正在慢慢,慢慢地靠近某个镜面一样。

然后他冰凉的嘴唇触碰到我的脖子。

我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猛地、毫无预兆地,比柔软的嘴唇还要冰冷的硬物抵住了我的脖子。

牙齿?是这个少年的牙齿吗?

啊!啊……

想要发出凄烈无比的惨叫,但喉部的剧痛让我的声带再不受控制。

少年的颌骨狠狠夹碎了我脖颈上的软肉。

动脉中涌出的鲜血就像一朵赤蔷薇一样在眼前绽开,少年的脸和白色长衣,都被我的血染成凄烈的殷红。

他的嘴唇没有离开我的脖子,而是像在吸食什么琼浆玉液一样正拼命吮吸着我体内的鲜血。

死亡前的疼痛和绝望逐渐随着包裹全身的冰冷而消弭,伴随而来的竟然是一种奇异的安详。

“五梦,谢谢你。我想这一次,我终于能活过来了。”

白衣少年的脸在我模糊的视野里慢慢出现,脸上是一副满足到极点的惬意表情。

也许……也许终有一天,我能想到跟这个少年和死亡命运抗争的方法吧……这一次,算我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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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的欠片——风璃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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