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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重复的。
一次又一次，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重演一遍。
死去的人不会消失，只是会成为这螺旋中的一部分，然后再生，然后继续执行着重复的命令。
简单，而单调。
曾经有人试过用这种方式，去探究所谓的“根源漩涡”，那是一切事物的源头，那里什么都有，却也什么都没有。“根源”的存在究竟是否真实，我们无从探究，因为那是已经超出人类范围，属于神的领域。
只是这种重复，存在着些许的局限性。
一是，只能在特定的范围内。
二是，其中无数次再生的人们，有着自己的意识。
那位曾经无限接近于根源漩涡的男人，正是败在了第二点上面。（详见奈须蘑菇《空之境界》中卷，矛盾螺旋）
三是，不能保证期间会发生什么，但能保证到了特定的时间，不管如何，一切都会结束，然后重来。
也就是说。
名为宫本武藏的人类....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获胜——
.....吗。
二
月光洒了进来，落在窗台上，透过这几根生锈的铁栅栏，可以看到今夜的月亮比平时都大的多，相对的，今天晚上没有什么星星，因此月亮孤独地挂在天上。
若叶打了个寒颤，身上薄薄的花裙不足以令他抵御夜晚的寒冷，她用十分困倦的眼睛扫视四周，一，二，三，四，还有在自己身后已经渐渐入睡的温暖，加上自己，一共六个人，分布在这房间的四处，有些人已经睡着了，但也有些人睁着眼睛，黑色的瞳孔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警戒。
月光落在自己手上明晃晃的刀子上，这的确是一把很好的刀子，只是用手指轻轻在刀刃上一滑，她那白嫩的手指就会裂开一道口子。当然这把刀子并不是若叶的东西——事实上这房间的六个人，除了身后睡的安详的那家伙以外，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
“不想成为活祭品的人...那就用你们的武器，把面前的敌人全杀光吧...”那个令人胆寒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若叶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发冷。看向四周的眼神又警惕了几分。
“我说啊。”窝在角落里的那个孩子似乎真的是支撑不住了，“你们不会杀我吧？我们的父母也该来了吧...没准还带着很多拿着枪的武警呢！我们根本没必要去听那个黑衣人的鬼话啊！”
若叶扫了他一眼，却是暗自摇头苦笑，没有用的，如果警察真的会来的话，应该早就来了，而不是一直等到现在，这三更半夜的，估计外面除了孤魂野鬼以外也不会有什么人了。情况已经很清楚了，黑衣人的话并不虚假，要想活命的话，除了把其他人杀光，别无他法。
“你睡吧。”几个人中稍大的那个孩子开口说话了，若叶认出了他的声音，那个叫上野明治的男孩，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比自己大了整整六岁。只是他的左耳朵先天就有问题，算不得什么健全人。
事实上，在这里呆着的，除了自己和千叶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身体上有些缺陷，例如那个已经昏昏欲睡的孩子，它的左腿也是先天残疾。其实如果从身体健全程度上来看，若叶和千叶的胜算是最大的，但是千叶...唉。
若叶轻轻摸了摸自己身后已经熟睡的千叶，他匀称的呼吸声令若叶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不管怎么样，就算真的如同黑衣人所想的那样，他们互相拼杀了起来，即便是豁出自己这条性命...也一定要...
得到明治的回答后，左腿残疾的孩子终于放心，靠着墙，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家——”明治拍了拍手掌，示意其他人都看向自己。
“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已经很明白了。”明治说，“那群大人已经对我们是见死不救了，如果我们今天不在这里拼的你死我活，明天就得全部一起给那混账神明当祭品！所以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若叶握紧了手中的刀子。
她的身子在发抖，既因为恐惧，也因为激动。
....终于吗，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吗。
“所以——我的提议是，不如大家合作吧。”
若叶一愣。
上野明治叹了口气，说：“就是这样了，我们都不想杀人的——再说我作为你们其中最大的，如果稍稍明白点事理的，就会一起围攻我，我可没有自信打的过五个人。所以我很干脆地将放弃了——抱歉啊，杀人什么的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他的话语似乎非常地诚恳，连若叶都有些被感染了，不过她随后便使劲地摇了摇头，就算明治说的是真的，自己也绝对不能因此放松警惕，因为自己身上不仅仅担负着自己的性命，还有千叶的性命。正因为如此，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令她很难相信上野明治说的话，那就是合作后逃出的可能性有多大，只要稍微动下脑子都知道，凭他们几个孩子，是根本不可能从那些大人的包围下逃走的。
所以当上野明治给其他人挨个安排任务的时候，若叶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也不说话，明治问她合不合作的时候，若叶也只是默认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要是她拒绝，绝对会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对了，为了表示大家对于此次合作的信任，不如我们把刀子统一交出来吧，我既然是发出这个提议的人，自然就由我来保存，这些东西台危险了，一不小心伤到自己可见不好了。”
上野明治挨个收起刀子来，虽然也有人迟疑了下，不过还是选择了信任。
不一会儿，上野明治的手中就一共有了四把刀，他走到若叶面前，向若叶伸出了手。
“你的刀呢？”
若叶把刀子藏在身后，淡淡地说：“我不想把它交给你。”
“你不相信我？”明治挑了挑眉。
若叶摇了摇头：“我相信你，但我为了千叶，要小心起见。”
明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千叶，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同意了：“好吧。”
若叶将刀子握的更紧了。
就在刚刚短暂的接触中，她明白了一些东西。
上野明治，绝对在图谋些什么。
.....
时间是凌晨三四点的模样，若叶被阴冷的风一吹，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脚棵似乎沾到了什么粘稠的东西，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么，湿答答的黏在手上，还有一个十分冲鼻的味道，待她凑近来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红色的，液体。
不只是一点，非常多的红色液体，从自己的手上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滴哒滴哒的声音，她颤抖地向自己的脚看去，那还在地上向着四处蔓延的血色液体，在她的面前勾勒出一朵绚丽到了极致的死亡之花，顺着血迹向上看去，笑的狰狞的恶魔，正掐着左腿残疾孩子的脖子，那把尖利的刀子，狠狠扎在孩子的脖子上，正“噗嗤噗嗤”地冒着血花。孩子想要惨叫，两个个眼球都要凸了出来，他的脚在半空中扑腾着
无力地，挣扎着普扑腾着。
无力地，扑腾着。
最后，连扑腾声都没有了，他的手垂落下来。恶魔将刀子拔出，将孩子如同垃圾一般随意丢弃，而后用自己的舌头，舔了舔刀上的血迹。
若叶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都要吐了出来，亲眼目睹杀人现场的她面色苍白，几乎要被吓昏过去。多亏了手里还握着刀子，才让她冷静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打量起四周，发现除了自己和千叶以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这被鲜血渗透每一处角落的房间里，只有三道呼吸声了——
“明治....”她很快就认出了那个恶魔，的确是上野明治没错，那个叫着要合作，并以此收走了刀的少年，居然是打着这样的鬼算盘，先是麻痹大家伙，然后趁他们在松懈的时候逐一下手吗？就算最后有人发现了，也是手无寸铁，根本没有可能打的赢手上有武器的明治。
“千叶，快醒醒...快醒醒....”若叶推着千叶的身子，后者在若叶的推搡下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很是不满地说：“干什么啊姐姐...”
不过随后他便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若叶已经站了起来，用身子挡在自己的身前，而在若叶的身前，半边身子都被染红的少年，舔着满是血迹的刀子，正向他们这边笑着。而在他的周围，是惨不忍睹，已经超出了千叶能够承受范围的，三具已经逐渐冰冷的尸体....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成为了这场战斗的导火线。
“千叶，躲在我身后！”若叶大喊一声，将刀对准了正慢慢走来的明治，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着。拜托，对面的那个恶魔，可是一次性交杀了三个人的家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赢的了，怎么可能....
可一想到自己身后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千叶，若叶咽了口唾沫，即使是这样...也不能，也不准后退一步...这是为了千叶，也是为了自己.....她要赢，一定要赢....人数已经缩减到了三人，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杀一个人就行了...是的，只要杀了面前的这个恶魔，一切都结束了！
若叶深吸一口气。
然后，向着上野明治的腹部，用刀子，狠狠刺去——
这样一来...
就是结束了。
二
夏天的太阳实在是太过热情，不一会儿就把村野春树的制服用汗水浸湿了，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走进警署，空调带来的冷气令他好受了些，前台的接线员小姐和他开起了玩笑：
“哟，村野，今天也是这么忙啊！”
村野伸手向她要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好半天后才缓了过来，苦笑着说：“罪犯可不会因为天气热而不出来犯事啊！刚刚接到沪江小姐的电话，说是对于上次的自杀案有些眉目了...结果我到了她那里，又突然说自己忘记了....你说说看，连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都会忘记，这明摆着是忽悠我嘛！唉别提了别提了，这件事情压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再没有什么进展的话，只能让上面派人来查了。”
接线员小姐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大概是二十八——还是二十九来着？应该不能被称为年轻人了吧，这个什么事情都带着几分冲劲头的家伙，算算日子已经是来到警署的第五个年头了。倒是比以前冒冒失失的样子成熟了不少，现在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了，再加上他还单身，样貌也不差，因此对他有些小心思的人还是很多的。
“嘛——凡事尽力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初来警署的时候还叫着要消灭一切罪恶了，怎么这下子就想着放弃了？”
“那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啊，我现在才知道，要想让世界上的罪恶都消失是不可能的。”村野无奈地摇了摇头，点上一根烟，而后却被接线员小姐指了指抽烟区的标识，于是便叼着烟，识相地向抽烟区走去。
“哦对了，村野，警长找你有事，他现在就在办公室里。”接线员小姐提醒道。
村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抽完这根烟我就去。”
几分钟后，带着一身烟味的村野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局长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四十来岁的模样，带着黑框眼镜，此时正脸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他的样子并不像是什么警察局长，倒像是哪个高级公司的白领。不过村野以自己在这里待了五年的经验告诫自己，凡是人都不要只凭外貌就下定论，局长虽然长的不像是什么能够打击犯罪的超级英雄模样。但能在四十多岁就坐上这个位置，也绝非等闲之辈。
“局长，你找我有事？”
局长向皱了皱眉头：“你又抽烟了？”
“嘿嘿，忍不住就...”
“说过多少次了，自己的身体要爱惜，你难道不知道你....”
“局长，烟可是我的老伙计了，没了其他的东西我还能活，没了这玩意我可是真的会死啊。”
局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我也不跟你争论的，我这次找你来是想问问上次那件案件的进展的。”
“你说的是那件自杀案吗...别提了我刚刚跑去结果连个毛证据都没捞到....”
“不，我说的不是那件自杀案。”局长轻轻地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上次那件失踪案也进展了吗。”
“啊...你说的是那件，海月岛在短短一星期内失踪了四个孩子的案件吗....可是这件案子已经压了有一年之久了啊，我们派出警力几乎把整个岛都翻遍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而且村民们也都毫不知情，那件事情最后不是以四个孩子结伴去游泳被溺死的借口给强行结案了吗....怎么，又有什么新的进展？”
“是的。”局长轻轻点了点头，“时隔一年....失踪案又发生了，只不过这次失踪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他的儿子前天晚上还有好好照看，可是第二天早上就发现自己的父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村野皱起了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会不会是老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找个地方安静地死去？毕竟你知道老一辈的思想有时候很奇怪也是正常的。”
“关于那个...其实也已经排除了，据医生的证明，老人已经是癌症晚期，根本没有力气走路，所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家里，是几乎不可能的。”
“那就奇怪了。”村野说，“谁没事做会去绑架一个老人？没理由啊，如果是为了报复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孩子下手，而是找一个将死的老人呢？”
“咳咳，村野，注意下你的言辞，我们是警察，不是罪犯...”
“嘛，这是把棋盘翻转过来的反向思维法嘛...所以根据我的推理呢，复仇的可能性也可以被排除了。”
“这件事情上头看的很重要，毕竟同一个地方连续发生两起这样的事情，还都是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失踪案，如果这种事情曝光了，我们这块的警察怕是要被看轻了...”
“这种事情吧，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我稍微准备下，明天就去海月岛调查调查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局长轻叹了一口气，“村野啊，你可是我们警署我最欣赏的得力干将，不要让我失望啊，如果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开口就好，只要能把这次的事件解决了，事后给你加薪升职都不是什么问题。”
“...局长，这次的事情有这么紧急吗。”
“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局长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据说...好像某个惹不得的家伙，有亲戚还住在海月岛，既然是这样也可以理解了吧，毕竟自己的亲人生活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都希望快点解决吧。”
“...谁啊。”
“名字好像是...长崎佐治来着？”
“哦....”村野点了点头。
一年前伴随着失踪案发生的杀人案件吗....受害者的名字似乎是叫做....
长崎橙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