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深夜还没进入凌晨的时候。
整个医院的走廊上，只有从窗外映射进来的微弱灯光。还有一些没有窗户的地方，干脆就是漆黑的一片。
柊延与红沙树在离开那间病房之后，他们就沿着这条走廊，往隔壁病栋走去。
“那个，谢谢你了，红树——那个时候要没有你的话，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似乎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过于寂静，很是瞌睡的柊延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说这话的理由不仅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好好地和红沙树道谢，也有想要驱散一下睡衣的目的在里面。
“不用谢。说起来，我也不是什么可以被道谢的立场。毕竟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对他人可是很冷漠的。那个时候的我不是冷静，而是真的不觉得有多么悲伤，不如说已经预料到那种结果了……”
然而。
道谢的柊延却从红沙树这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是足以重新去判断红沙树人格的回答。
“是吗？就当做是那样吧。”
但，听到这番话的柊延并没有多么在意，也没有露出多么惊讶的反应。
因为，他并没有相信红沙树的这番话。是的，他比起别人的自白，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至少，在他的观察之中，红沙树并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见柊延似乎没有相信，红沙树也没兴趣继续那个话题了。他一边带路走着，一边说道：“这所医院很大，距离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有兴趣听听我刚才从医生那里弄来的情报吗？”
这正好是他刚才想在病房里告诉柊延的内容。
“当然。”
柊延点了点头。
先不谈他也很在意，就算是为了能使疲惫的他稍微清醒一点，他也要选择“继续聊天”下去。
“首先，姬千然她短时间内是无法苏醒过来了。”
这个话题才刚开始，红沙树就说出了有些冲击的事实。
“是手术的后遗症吗？”
对此，柊延立刻追问道。
“不，是极为特殊的情况。但，似乎也不是那么特殊……至少，这段时间内，经常发生。阿延，你听说过‘人间蒸发事件’与‘暴徒伤人事件’吧？”
“有听说过，这段时间的报纸、新闻上都有在说。前一个是指普通人突然就消失了的事件吧？后面那个是大街上出现了像‘疯子’一样的砍人魔——这两个事件和学姐不能苏醒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小。那些被警方抓捕的砍人魔，全部都变成了疑似植物人的情况。根据警方的说辞，这些无法苏醒的砍人魔，就像是‘灵魂离开了身体一样’。”
“难道……姬千然学姐也是类似的情况？”
听到这里，柊延凭借他的直觉，就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嗯，至少那名主治医师是这么认为的。他表示，姬千然的情况和那些收容的砍人魔几乎一致。”
红沙树这么说道。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仅仅只是受到来自开膛手的外伤的话，是不至于让所谓的灵魂受到影响的啊……”
柊延皱了皱眉头。
难道……人的灵魂是存在于心脏里的吗？因为这个理由，开膛手才拿走被害者的心脏吗？似乎有些扯淡。
“阿延，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看到姬千然死相时，她的身体是什么样的状态吗？”
这时，红沙树突然放慢了脚步，并这么问道。
说出这句话的他，声音有些低沉。
“胸膛以及腹部被撕裂，里面的内脏都被取出了。”
回忆了一下，柊延说出了当时他看到的场景。
“你有注意过那个时候姬千然的心脏在哪吗？”
“心脏？好像是……没有心脏。对，和我那个时候一样，心脏被开膛手拿走了……拿走了？！等等，没有心脏，该如何救下学姐？！手术……不是……成功了吗……”
被红沙树这么一诱导，一直脑袋沉沉的柊延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一刻，他身上的疲惫与困意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现状的各种不解！
——明明姬千然学姐的心脏都不在了，医院是如何把她给救活的？！
“嗯，手术成功了，虽然姬千然无法苏醒，但是成功了。我刚才偷看了一下主治医师手边的日志，里面写到了详细的手术流程。其中，有提及到，将被拉出体外的心脏重新归位。”
红沙树这样说道。
他很明确的提及了，在医院里的姬千然，是有心脏的。
“也就是说……学姐的身体上，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个心脏……吧？”
说出这句话的柊延，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有股恶寒。
并且，身处这个没有光亮的走廊里，这股恶寒似乎更加明显。
“是的，从结论来说，是这样的。从现状来判断，如果不是那个开膛手又偷偷送回来的话，可能就是其他的某个拟神出手相助了吧？”
对此，红沙树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他的拟神……是啊，你刚才提到的那两个事件，恐怕也有其他的拟神参与。毕竟这场代理战争的参加者，可不只有我们和开膛手。那——那个出手相助的拟神，到底为什么要去救学姐？！不，将失去的心脏给重新构筑，真的会有这样的拟神吗？”
说到其他的拟神，柊延也立刻就说出了这么一大段话。
他从刚才听到那两个事件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的猜想了。
“谁知道呢。总之，这不是我们现在烦恼就能得出结论的事情。”
红沙树叹了口气。
关键的情报还是太少了。
“也是……总之，有姬千然学姐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就已经够了。”
“当然，也没有必要气馁。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什么解不开的谜题——无论是‘谁救了姬千然’、还是‘开膛手的身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找到答案。是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一头白发的红沙树用他眼睛的余光看向了柊延那里，正好此时他们正在通过楼梯口，从窗外映照进来的月光照亮他俩。
没错，红沙树其实并没有在看柊延，而是在看柊延的身后、在那看“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嗯。”
“对了，阿延……”
红沙树少许的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呼了柊延的名字。
“嗯？”
“不，没什么。”
但，他却没能把想说的话给说出口。
“怎么了？说话说一半可不好啊。”
这让柊延少许有些尴尬。
“不，真的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不该在这里说的话，下次再告诉你吧。”
看了看身旁的柊延，红沙树摇了摇头。
他还是决定不说了——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是的，无论是那个日记的事情，还是有关“契约”的事情，他都不能在这里说。
因为——随意的猜测它人，是不好的行为，对吧？
“行，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既然红沙树都这么说了，柊延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他相信着红沙树这个人，所以他也不会去追究这件事。
“对了，我没和你说吧？我在你们在手术室门口等候的时候，去干了些什么。”
考虑到他刚才因为突然想到的事情，使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红沙树立刻找了个话题，准备转移一下柊延的注意力。
“嗯。”
“虽然我做了许多的事情，但最需要和你说的是这个——我去姬千然家里，把我们布置的各种东西都回收了。”
“那么，你看过那些小型摄像机里拍下的东西了吗？！”
红沙树这么一说，柊延就想起了他们在姬千然学姐家里做了哪些布置。
其中，要说最重要的，肯定是那个被隐藏在客厅里的小型摄像机！那可是抓住开膛手线索的重要物品！
“不，还没看。”
伸出手来，拍了拍柊延的肩膀，让他不要激动。
红沙树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种重要的东西，我还是认为我们一起看会比较好——等开学后，在社团里一起看、一起分析吧。”
“也是——说起来，距离开学也没有几天……不，也没有多少小时了。”
今天已经是黄金周的最后一天了。
“是啊，确实很近了。啊，不是那边，往这里走。”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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