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厅最忙碌的时候是早晨，处理的都是要紧的事情。我们稍等一会儿，让大家先办事。在这儿，我们红宝石之唇有些事情也交代交代。”
李红衣立在市政厅石阶的旁侧，对红宝石之唇的队友说着一如既往的话语。
何平品出其中几分不同寻常，轻咳一声，道：“我暂时回避一下？”
李红衣道：“你别走。一会儿我还有话单独问你。就算再耽误你一点点时间。最后一站了。”
何平欠红宝石之唇冒险团队天大的人情，自是无法拒绝，何况他也不差这点时间，就站到一旁观赏石阶上的盆栽梦幻黑天鹅。此花弯曲的枝茎颇似天鹅的脖项，托举着朵朵盛开的乌漆花朵，动人又神秘，花香更是清幽，沁人心脾。少年之前认真欣赏过的花朵也就一株，便是病房窗前那盆万年不换的君子兰。梦幻黑天鹅比在原初世界见过的花枝好看的不止一点，何平一时间倒真看得入神了。
石阶上，人群川流不息，忙于事务，大多数人对身边路过的景物不屑一顾。
即使那是十分美好的。
丹东、爱德华、辛萱三人的心中摸不着方向。李红衣平时思虑缜密，但也没像今日这般不露声色。
李红衣先是用心的整理了丹东的衣襟，又拍拍爱德华肩膀的尘土，然后揉揉辛萱的脑袋。做完这一切，她道：“接下来我说的，你们照着做，不要反驳。听明白了吗？先答应我，答应我哦。”
爱德华和丹东有些懵，但是习惯性的表示同意。
“是，是弗兰……”
三人之中反应最聪敏的还是辛萱，她本就一直琢磨着柯萝娜的暗示，此时一下子开了窍，小魔女失声叫了出来。
李红衣当然不能让辛萱在这个地段尖叫出那个敏感的名字，她掩住辛萱的嘴巴，道：“这次表现不错，3分。不过我先说，你们听。”
联想李红衣接下来的行动，辛萱简直六神无主，她只有不停点头。
李红衣松开手，道：“我已知道是谁下的手。这个人就在市政厅里面。我会找到他。给老家伙，还有桑格一个说法。这是必须的，你们不用担心。我要求你们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我进入之后，即刻离开落日，一路不要在任何城市停留，最短的时间内走出陇西行省。”
“是谁？”丹东皱眉道：“既然知道幕后主使，那就一起干，红宝石之唇没有分开的道理。”
爱德华却是想深了一层，扯着战士的粗壮的臂膀，道：“丹东，还听不明白吗，冷静点，别给红衣添麻烦。”
“别的不行，难道我连个护盾也做不了吗？”丹东见爱德华叹气，便叫身后的何平，道：“兄弟，你觉得呢。”
何平回头观察着李红衣的表情，少年读不到强烈的讯号，但是强者的深沉就是只让你看到大海的表层，底里汹涌的洋流只有在撞击岩石的刹那才会现形。丹东的意愿，少年是颇有感触的，他审慎的回答道：“丹东，情感不能代替选择。怎么做有利，你心里也清楚。关键是不能失去伙伴，如果有难以预测的风险，肯定得避开啊，不管做什么决定，这是最重要的前提。”
丹东咧着嘴，话都堵在了喉咙处。
李红衣冲何平一笑，道：“谢谢。”
辛萱趁机问道：“红衣姐，织网者那个少女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可靠吗？”
李红衣面部清冷的线条略有软化。
愈是杀气满怀，女子愈是难得的温柔。
她耐心的道：“萱萱，信息的正确与否和人的本质完全无关。某些事情，知便知，不知便是不知。织网者是陇西行省最大的情报组织，就是放之整个西境，它也排的上号。云雾山谷是谁做的手脚，除非柯萝娜打死不说，只要对我说了，那必定是真的。这是伤害能力的博弈。打听事情，拿着匕首总好过空手。”
爱德华这时却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他道：“红衣，出了陇西行省，怎么和你联系？”
“找个冒险行会，登记我们当初第一次使用的团队名字。我会找到你们的。”李红衣摸出一个钱袋，交给爱德华，道：“不多了，省着点还是够你们用几个月的，别回香榭了，现在就走。”
爱德华收好钱袋，左看看丹东，右看看辛萱，忽觉早晨的阳光也十分刺眼，但是出于对李红衣牢不可破的信心，他心下发狠，抓住丹东与辛萱的胳膊，沉声道：“走，我们先把地方安排好，别给红衣拖后腿。”
丹东和辛萱被拉走，不住的回头。
李红衣颔首，轻轻挥手。
何平瞥着红宝石之唇几人渐渐离去的身影，轻声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李红衣表情微妙，似笑未笑的道：“你不是西境的人，你来自哪里？”
冷不防，心底就被戳了一记。
何平暗暗吃惊，不过仍绷着脸孔，道：“别说笑。暗主至上，我是虔诚的西境子民。”
李红衣冷笑出声，道：“呵呵，伪信者，你恐怕连暗主的真名也不知晓吧？别跟我提纳克达瑟斯，说几段暗主的循环潜名我听听。哼，不知道吧。不过告诉你，我也念不准这位的循环潜名，实在是懒得记呢。”
短短几句话，何平的脸色已是变了数变。
李红衣续道：“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好了不少，大多数城市开始接纳兼信者，甚至伪信者偶尔也能蒙混过关。但是你要想安全的存活下去，足够久远的存活下去，光会伪装是不够的。你需要融入。”
何平惊呼出声，道：“融？融合？”
李红衣只略一皱眉，便道：“融合？不，准确说是融入。融合？你把自己也看的太高了，就凭你的量级怎么能够撬动秩序的链条。”
何平暗自检索启迪之书，发现信息栏可以检索到李红衣的名字，他尝试发起组队的邀请，启迪之书则提示对方已有队伍。
李红衣的ID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问号。
LV？职业？性别？
不在一个队伍，根本无法得知具体的信息，即使肉眼判定的信息也不会被记录。
“怎么才能做得到你说的融入？”
“变化！变化中的变化！不变化中的变化。最后重复一次，变化！此间的道理，没时间和你细细说了，便是一字一句的说了，不明白的还是不听不明白的。纯看你的悟性了。不能做到融入，该输的战斗，你就一定会输掉。”
何平心念投注，启迪之书中的维度点顿有响应，维度的点数依次递增。这次不仅是敏捷维度点，还有力量、体质，甚至依旧为0的精神力基准值也在隐约呼应。
维度点递增又递减，完全与心念相合。
李红衣忽然伸手拍向何平的脸颊。
少年挥手划格。这一划速度极快，却是无声无息。
两人的手在即将触碰时，同时停止。
李红衣嘴角漾出一丝微笑，道：“刚刚入门，但是太单一，变化还远远不够。日后多多体悟吧。好了，你可以滚了。”
滚？
对于云雾山谷的事情，这位依然心存着怨怒吧。
何平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道：“多谢，请你多多保重。”
“呵呵呵。”
听闻笑声，少年抬头，只见殷红的剑鞘飞曳于梦幻黑天鹅之上，李红衣数步便至石阶最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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