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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
酒馆正门已经坏掉,合不拢。
开哪里的门?
后门?侧门?暗门?传送门?魔法门?
一连串的猜测在何平的脑海闪过,酒馆却是毫无动静。
李红衣默然片刻,竟是笑了。
何平根据攒下来的经验判断,李红衣发笑往往不是表达喜悦。
而是愤怒和不满。
“咚”!
李红衣挥动拳头凿中酒柜。
柜内大量残破酒瓶坠落,像流瀑一般倾泻于地,摔成的碎渣堆积如浅泊。
酒柜猛烈震晃,随时会倒掉。
李红衣站在原地,不染点滴垃圾。她手按剑柄,沉声说道:“柯萝娜,我没空陪你玩解谜的游戏。我数三声,再不开门,我就权当你不要这个门面了。”
话音刚落,不待计数就有了应答。
残破的酒柜忽然轧轧沉降,露出藏于其后的墙壁。
待酒柜消失于地底,众人见到墙壁的中间赫然镶着一扇铁门。
李红衣抬脚蹴中铁门,那铁门就隆隆开启。
门后藏着一个长方形的小房间,房间中部有处向下的阶梯入口。
李红衣率先入内,顺着阶梯而下。何平与其他红宝石之唇的队员紧跟其后。
地下通道出乎意料的幽长,估计长达百米,当众人弯腰走出通道,再次呼吸新鲜的空气,发现眼前是一座雅致的二层别墅,别墅周围拢着高高的院墙,脚下绿草如茵,繁花锦簇。
阳光越过高墙,洒落一地银铃般的笑声。
笑声来自院子角落。
一位裸足少女坐着秋千,正荡至最高处,兀自开心。
李红衣飘走到少女的身边,毫不客气的拉停秋千,问候道:“好久不见,柯萝娜。”
柯萝娜依然笑得灿烂,道:“呀,好久不见,红衣姐姐。我好想你呢,不过你这样闯进来,我好像就得搬家了呢。”
“缝缝补补,还能用,将将就就,还可以过活。柯萝娜,别乱丢东西啊。”
“还未穿戴就被大家看见,那就不是新衣服了。好东西嘛,我喜欢一个人独吞,谁也不给的。”
李红衣道:“那你帮我一个忙,改天赔你一个新家。”
柯萝娜抿嘴笑道:“该帮的肯定帮的,只是红衣姐,我要是想都不想就听你的,我得多傻啊。先失后得,而且还未必能得到,明显吃大亏啊。我的消息千金难买呢。”
李红衣却道:“那看怎么算了,柯萝娜,我可是知道你还有两个家。这不是傻不傻的问题,是你会不会掰指头算数的问题。”
柯萝娜脸色一僵,眼巴巴的抬头望着,幽怨的道:“红衣姐,过分了啊。”
李红衣自始如终是一副淡漠的表情,道:“柯萝娜,我不开玩笑的,从来都不。”
柯萝娜不说话了,低着头在大腿上划圈圈。李红衣干脆坐到草地上,挡住了秋千。
柯萝娜像是一只贪玩被堵住的猫儿,偷偷瞄向四周,注意着何平等人的站位。
李红衣从皮带中抽出细剑,这把威震落日城的名剑红线就被她连鞘捧在怀里,枕着下巴。
剑未出鞘,杀气已先有了三分。
任谁被这样强逼都不会舒坦。
柯萝娜干笑两声,道:“红衣姐,我们从来不做免费的生意。消息就是生命。你便是杀了我,支付不了报酬我也不能告诉你。这是规矩。”
李红衣道:“很好。既然有规矩,就好办。你把那个叫保隆的手下交出来,由我处理,我就省的问你了。”
柯萝娜叫道:“不行。人不能给你。”
李红衣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和我比损失了?行,我们就这么耗着。”
柯萝娜已经改用手指戳大腿,苦笑道:“饶过我吧,我的亲姐姐。我也劝红衣姐一句,千万别这么做,你这是与整个织网者为敌。”
李红衣淡然的道:“这个消息我必须知道,别说与你们织网者为敌,就是与纳克达瑟斯为敌,我也不在乎。”
什么?
第一时间,柯萝娜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极度异端不敬的话也敢说出口?
疯子!会招致圣怒的啊!
柯萝娜面容变色,不由自主的从秋千上走了下来。李红衣挥剑虚指,柯萝娜方才意识到失态,少女停住脚步,张望着天空四周,喃喃的道:“李红衣,你自己行事不管不顾的,你自己看着办,但是偶尔也考虑一下其他人的立场啊。”
李红衣仰头看着小脸煞白的柯萝娜,笑道:“我和你不一样。别动,再动我就削断你的腿。”
红线仍在鞘中,森冷的杀意已然纵横。便是旁边的何平也觉心中悸动。少年感官敏锐,但茫茫然不清楚这是为何。柯萝娜却是见多识广,她明白这是李红衣界域将开的先兆。
柯萝娜眉眼低垂,道:“红衣姐,向我出剑?你倒真舍得下手呢。”
此时,李红衣的右手稳稳按上剑柄,这把名噪落日城的名剑横呈一线,遮掩了口鼻,只露出女主人一双清冷无情的眼睛,李红衣端坐着道:“舍不得。但是别逼我到那一步。墙外有两个人,别墅里有四个,我说的可有错?”
据柯萝娜所知,李红衣至今未加入任何行会组织,但六年前李红衣到行会联盟做过一次等级评定。李红衣划属刺客序列,获得的初次评定即跨过了初阶迷惘者,被直接定为无名者。六年时间,李红衣飞速成长,无名者的称号早已无法匹配女刺客的实力,柯萝娜估计李红衣应该跨进了洞察者的行列。
照此推算,别说与龙共舞的人员配置无法阻止李红衣,便是织网者落日城的人手加到一块,也很难应付啊。这就是只顾效率最优化的恶果啊。
柯萝娜思来想去的,倒是对某个问题有了兴趣。
李红衣道:“柯萝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不会产生误判。”
柯萝娜忽然问道:“姐姐,莫非你是兼信?”
“想知道?拿消息来换。”
“你的消息不过在两个选项间摇摆,一试便知,这种等级的永远卖不出价钱。”
“很好的压价口吻。你的消息究竟多贵?贵到连我也承受不起的程度?”
“有的消息不是单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李红衣冷笑道:“我懂了。简单点,你直接提条件吧。柯萝娜,别给你台阶不懂得下。你说我买不起,那么光在这里消耗时间,也不是你奉陪的起的吧?”
柯萝娜嘴角牵动,勉强笑了笑,道:“也是。那我就提个要求。你如果答应,我透漏点边角给你,未尝不可。”
“说。”
“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暂时还未想好。不过,就是一个人情罢了。”
李红衣毫不犹豫接过这个待填写的空头支票,干脆的道:“没问题。”
柯萝娜颇堪玩味的道:“姐姐,你要是毁诺怎么办?空口无凭,又不能让你发誓,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红衣道:“我答应的事,没有反悔的。织网者消息灵通,我的信誉如何,你清楚。”
秋千旁边是一株洁白的步光菊,柯萝娜信手摘下一瓣花朵,将其对准了太阳,相比暗红色的头发,她的眼瞳是碧绿色的,日光射映,眸仁里深邃迷人,她旁若无人说道:“我们西境人不喜欢白色,但是也总有些例外。有的标新立异的家族专门选了白色的象征做了家徽。不仅如此,就连花鸟家饰什么的也都倾向白色,听说他们最近新买了鸟呢。”
李红衣霍然收剑,站起。
柯萝娜撇了花瓣,注意力转回李红衣的身上,她试图看出点异样的波动,但李红衣只是淡漠的回道:“放心,承诺你的,不会变。先走一步,告辞了。”
“正门走吧,反正我这里被你一闹,也待不下去了。”
柯萝娜拍拍手掌,院墙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是一条热闹的街市。
突然开启的大门,引得不少行人侧目。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户宅院人家足不出户,高墙深院,神神秘秘,终年也不见一点人气。
不过,打量的人对上丹东凶狠的眼神,立刻就扭转了脖子。
李红衣一行人离开了,院门合拢。
从别墅中走出一个留着精致胡须的中年人,正是与龙共舞的酒保隆哥。
隆哥锁死大门,躬身向柯萝娜施礼,又叫出三个人,逐个贴耳吩咐。做完这些,隆哥走到柯萝娜身侧,单膝跪下,道:“属下无能。”
“不关你的事。”柯萝娜又荡起秋千,她盯着自己的裸足,自言自语的道:“卑劣的哥哥,竟把我也算计在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