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贡宁可在？”
“臣在！”
“公主之失，当责之罪，如何缓应？”
贡宁身着长袍甲单膝跪下微微抬头，
“为不使己国蒙羞，亦绝不清之事，臣已将公主斩杀以代。如公不信可遣人去寻。”
姬野看着贡宁，眯了眯眼道：“本公亦不追究此事，但……”
殿旁屏风出来一侍从，手奉绢布递向贡宁。
“烦请将军速回卫国，将此书奉上。特奉鲁绸一百缎，礼与卫公。”
贡宁没有抬头，起身后缓缓转身夺过绢布踏出殿外。
“报——！”
身穿铁甲侍卫冲进殿内跪下，
“曲池城主禄玉堂潜逃至孟孙氏族地！”
“纹阳挥八千兵东进！”
“浦城挥三千兵一万骑东进！”
“吉迟挥一万兵东进！”
“滇县挥两万兵东进！”
“邹城挥八千兵东进！”
“番明、孟隐、襄城三城待定暂时未有动向！”
“总孟孙氏共五万九千兵东进！”
侍卫每一句话出口，旁边臣子大夫的脸色便愈加灰沉一分，直到听见“五万九千兵”时，都有些颤抖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姬野，只见自己的君上却毫不慌张的模样，便都还没叫喊出声来。
姬野扫遍殿下群臣，微微笑道：“众大夫未免太过。”
“中书行令秋康顺，为何笑？”声音骤然间变得严肃起来。
秋康顺从左侧中间一步跨出打辑道：“臣笑孟孙氏自不量力。”
姬野道：“哦？我鲁数十年整调文礼，乐法周行，不动兵甲，不行剑戟。孟孙挥约六万兵马东进，何谓自不量力？但说无妨，愿闻其详。”
秋康顺抿嘴将手中笏板丢到一旁，旁边大臣都往里缩了一缩盯着秋康顺。“成何体统啊……”“面朝公上竟如此无礼，秋康顺不要命了……”“以往在襄公面前也罢，如今新君上殿，他倒是……”
秋康顺目不斜视盯着姬野道：“臣有三计，分上中下。上计最易：交出王禅，东联季孙氏援往都城。试一试那孟孙氏是否真伪，可谓清君侧耳！”姬野闭上眼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秋康顺，“继续。”
秋康顺往前踏上几步，伸出两根手指，“中计乃最稳，说为上上计亦然不过：南下派遣告宋，就说孟孙明为清君侧，实则犯宋，此乃驱虎吞狼之矣。再号令叔孙氏进往北面守晋，意在分散宋之敌意。”
殿下群臣纷纷手指秋康顺道，
“这怎能行？若是宋不为所动……”
“秋康顺实无才献丑计耳！该斩！”
“新君立而三桓反，此不触犯周礼……”
姬野睁开了眼，扫了扫殿下群臣，骤时都没了言语。
“继续。”
秋康顺直盯着姬野，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最下计策：自当按兵不动待孟孙叔孙遣兵来援，君上自当坐收此意，再配上计交出王禅，此不为失君礼。固无动，亦平叛！”
秋康顺最后一句话说完，殿内一丝声响都没有。
“秋康顺你自当本公无能，亦听你等言语？拖下去，囚于地牢，三日后问斩。”
秋康顺微微颤动着脸，旁边侍卫将秋康顺拉下殿，一句句骂声不绝入耳。
“什么狗屁新君！无能耳！鲁将亡矣！哈哈哈啊哈哈”
殿下群臣微微抬头看了看姬野，又立马低下头去。
姬野缓缓道：“退。”
群臣叩拜道：“公千岁矣！”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秋康顺被锁于璧上，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忽的，一片漆黑中出现一小抹的青焰，飘荡到秋康顺身前。
秋康顺盯着这朵墨青色亘古地青焰花火。
他笑了。
“嗯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咳咳！哈——咳咳！哈……”
秋康顺看着这朵墨青花火，微微低头道：“参见君上。”
墨青花火在空中飘忽着，其中蕴含的武气将一抹青绿色魂魄飞入秋康顺耳中。
秋康顺闭上了眼，他见到了鲁公，姬野。
“青龙琉璃魂，我秋康顺死前还能见上一眼，也算知足。”
姬野看着他，青墨色的绣袍一尘不染。
“君上果真不同凡夫俗子，有人笑我秋康顺是个疯子，只谓才疏学浅，毫无作为。”
秋康顺叹了口气，“若是襄公有君上你半身之聪慧，何以至三桓势力膨胀至今。”
姬野慢慢走到秋康顺面前，看着他那浑浊的眼道：“先生还有什么牵挂，说吧。”
秋康顺笑道：“我？没牵挂，也不敢有！我的牵挂……”他肃穆地看着姬野，“就是鲁。”
姬野微微一顿，朝秋康顺打辑道：“鲁徒有先生耳才不至分。”
“君上，我秋康顺是个粗人，不习周礼，习了也忘了。不知君上你除了我那三计，可还有什么？”
姬野微微笑道：“秋夫子你那三反计，实则我早看穿：交出王禅，东联季孙氏援往都城测孟孙是否清君侧，这你我都知，实乃最下策。季孙氏，是为彻彻底底的谋反。南下派遣告宋，说孟孙明为清君侧，实则犯宋。秋夫子不愧二朝元老，一眼便知最中庸之计策：北上联晋，告遣卫公实则犯卫，秋夫子玩的一手好计，倒反来却也无人听出端倪。若不是我本意有如此，也不定能知秋夫子之意。”
秋康顺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了，变得严肃起来。
在这一刻他知道了：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是以往的襄公、成公那种安守国土，委曲求全的君主。而是企图向外吞并，一代争雄的诸侯。更可怕的是，心机之深，令人不明。
秋康顺笑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
秋康顺充满皱纹的眼角边流下浑浊的泪，
“臣愧对不能与君上共鉴鲁之壮。”
“臣，求死矣。”
姬野叹息了一下，从指间有一点萤火般小的光飞向秋康顺的耳中。
秋康顺的脑袋垂了下来，四肢都软如泥。
神魂瞬间被青龙琉璃焰摧毁，只有一点残余的星火飞去。
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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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黑夜，屋顶上，两个身影互相追逐着。
一柄飞到拦住了前头的那黑影，后面的人站定道：“逃不了了，你是谁？”
前头的那黑影索性转过身来将蒙面的布摘下。
“你！上次那个女子？”
“少说废话，王禅在哪！”
“啧，你有命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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