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时候，家里住在一个小院子里，那是幼儿园改成的一趟平房——哦，就是那种没有二楼的房子，很老旧的红砖房，房顶上是漆红色的瓦，墙壁斑驳了就刷上一层白漆，一层层叠上去感觉连墙都厚了许多，但到冬天，依旧能把人冻个半死。”苏伊士平静地仰起头，好像那些难熬的日子是别人在过一样，“院子里有五户，家里的孩子差不多大，只有我一个男孩……”
赫尔轻声地啧了一下，然而苏伊士并没能察觉。
“不过那段时间，大概都是玩过去的吧——小学生也做不出什么事的吧？虽然那时候在小学时跟几个女生有绯闻，不过大多是小孩子乱传的，想来也没什么可说的吧。”
“几个……”赫尔嘀咕着。
“嗯，仔细想想……长辈们经常喜欢说小孩子不懂爱情，那时候都倔强地反抗着说些什么，实际上现在看来，大概也的确不懂的吧。我那时生活在一个小城市，感觉世界就那么大，走到哪里都会遇到熟人，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触发某些感情线。”苏伊士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但我那时大概是个木头，并没有看出什么，可能辜负了不少人吧。但是我真的看不出啊……”
在外人看来，似乎像是一个四处逢桃花的人，在这里说了些欠打的话罢了。
而真实的状况是，他是真的木。在他回想自己过去所说的话时，他有时真的想穿越回去拎起自己的领子问问，你那时候都在想什么啊？
赫尔抚了抚衣装，像日本人一样跪坐在自己的腿上，若不是她那暗金色的长发和错落有致的五官提醒，苏伊士还以为是谁要切腹谢罪。她尽力平淡语气，“也就是说，你那时候并没有跟谁交往，是吗。”
你的重点总感觉很奇怪啊？就算小学有交往那也不算的吧？就像幼儿园接吻也不能算初吻吧？
但苏伊士还是认真地回答，“没有啊，我那时玩心很重的，每天只想着玩，其他的东西大多没什么考虑的，更没法去细细品味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愫啦。”
说起来这样也算负心汉吧。
“好，继续。接下来是中学？”赫尔的脸有些发白，严肃异常。
苏伊士不由得精神也紧绷了起来，他还没想明白为何从一开始那和乐融融的聊天，忽然之间变得像自己在接受审判一样。
“接下来是初中……”审判什么的，果然还是自己想得太重了吧。初中……那个夕阳下模糊的轮廓又开始在脑海中浮现，伴随着瑟苏流泪的脸。
那时候，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吗？在那位少女，和瑟苏之间？
梦境这种东西，是不会出现你没有见过的东西的，你无法凭空制造出你所不曾认知的事物。一切梦境都是由你日常中视听所及的零碎元素拼合而成，也就是说，你所梦见的，往往是你见过的东西。
所以梦中情人肯定是存在的，哪怕只是见过一面。然而当你梦中出现两位少女的时候，是不是就修罗场了啊？
真是唯美的说法，然而不是重点。
现在可不是讨论梦的构成的时候，因为对面的少女正煞白着脸等下文。
“初中，初中啊。那个时候，我搬家了，离开了原来的城市，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值得一提的是，从那时开始，我逐渐变成了一个死宅。”
赫尔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咦，怎么变得呢？在那之前，你是怎样一个人呢？平时都在做什么？”
苏伊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当初，我也是个每天只读书看报的好孩子啊。但是孩子对于新鲜事物的尝试，是个家长都不会阻拦的吧？”
“这倒是……但是，”赫尔终于变回了之前能够好好交流的状态，双手在小腹部交叉，偶尔会压压手指，“我觉得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就发生的。”
苏伊士点了点头，舒展了下盘久了有些酸痛的腿，“当然不是啦，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嘛……很小的时候，老爸老妈的单位安了电脑，最开始还是DOS系统呢，话说你知道DOS吧。”
“知道的，我有上过编程课程的。”看赫尔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话说为什么大小姐还要上编程课啊？好好奇……
“嗯，就那个年代，最开始玩的一个叫仙剑的游戏，不过当时实在太小了，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迷宫走不出去就卡住玩不下去了……后来父母单位的电脑升级了windows 98，就有俄罗斯方块和坦克纸牌扫雷什么的了……再后来，家里买了电脑，然后你大概就猜到了。”
“每天就和电脑过了？”赫尔的语调忽然有些阴阳怪气。
苏伊士歪了歪头，什么叫和电脑过了……“只是玩得很多罢了，平时还是有看书的，但是这样用眼太多啦——视力疯狂下降，那个时候国内刚刚兴起各类动漫杂志，除了资讯外，还有赠送一些VCD，在只有电话线联网的年代，那些东西有多稀奇，可想而知了。在打开电视最多只有中华小当家数码宝贝之类的片子的年代，我看到了COWBOY BEBOP和X战记，才忽然发现我的世界太小了。”
“唔唔。”赫尔渐渐放松下来，也不再绷直腰板，“后来呢？”
“日积月累，对于游戏和动漫的知识积累越来越多……而在搬家的时候，在报刊亭里买到了某些资讯杂志，那个时候大概还在连载高达SEED Destiny吧……然后就……停不下来了，我高中毕业时卖了一批杂志书籍，楼下收废品的人都要用车来拉……”苏伊士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小骄傲，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资历一般。
赫尔双手交叉放在膝前，重新坐直，“嗯，我了解了，继续说你初中的事吧。”
苏伊士对于突如其来的转变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毕竟女生的心是那么地难以摸透。
“初中啊，初中大概有一个妹子，算是正式交往了一段时间吧。”苏伊士漫不经心地说。
而此刻的赫尔，就像是《英雄》里，坐在秦王面前的刺客无名一样，杀气强得足以让烛火摇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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