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解脱

11月16日 晚上7:10

——金陵军区·基地——

听着八寻的话,我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难受,嘴巴里也一直发酸。

“不行,我……我做不到。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那种事,不做,也可以的吧?”

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死亡,才能达成目的呢?

在这一个月里,见惯了死亡的我,不禁发出这样一个疑问。

“没错,不做也可以,但是,这却是最有效和省时的方式。”八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已经知道了吧,关于那件事。”

“知道什么?”

“知道我和兄长,是属于八枝剑暗派的人。”

“嗯,”

我想起了离中午时和我说的那些话。

暗派——一个听命于政府,不断制造恐怖事件的存在。

他们为了达成目的,早已泯灭人性,不择手段

“没错,暗派的任务很简单,只是不断夺走他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简单。”八寻说话间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第一次,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阴暗的气息,“对于作为杀人机器的我们来说,感情是多余的。但是与之相对,失去了感情的我们,相对于杳他们,则更加强大。”

“仅仅为了强大,就能出卖自己的灵魂吗?”

“出卖自己的灵魂?很好笑呢,我们并没有什么灵魂可以出卖。因为从很早以前,它就已经不存在了。”

八寻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侧着脸,朝着不知名的方向瞄去。

“的确,八枝剑最早的成立只是为了和平而已,但是,所有的和平都必须有人付出牺牲。救赎与死亡,他们总是同时出现的。当一部分的多数人时,另一部分就会被灭绝。我们相信着自己所追随的人的判断,对我们来说,只需要做好自己能够做到的便足够了。”

八寻露出毫无感情的表情,说着这些不存在感情的话语。

“为了达成目的,我们可以牺牲一切。你明白这代表的意义吗?”

八寻再次向我投来目光。

“我……我不明白。”

我有些心虚。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其实,我的内心已经明白了。

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

舍弃了自己的心,动手时甚至不会眨一下眼睛。

只是纯粹地成为这个世界,无情的裁决者吗?

不……这种事,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呵呵,你又在做无意义的思考了呢。”八寻见我低头沉默,忽然笑了,“很简单的……你只需要拿着这个。”

她抓住了我的手,往我的手上,塞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而自己的头往前靠,将匕首的顶端顶在了她的脖颈之下!

“只需要往前一推,你就能做到了。”

锋利的匕首尖,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我能看到那股殷虹的血液,正顺着她的肌肤缓缓流下。

那缕红色恍惚了我的双眼。

无情的裁决者?

只需要我往前轻轻一推。

就能做到了吗?

我就能变得冷血无情,更加强大了吗?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胸口的心跳声甚至堵塞了耳朵。

“为什么??”我不禁吼道。

“没事的。不过是生命而已,为了完成任务,我曾无数次献出自己的一切,现在剩下的也只剩这一具驱壳了。如果献出它,就能使你变强,就多一分完成兄长目标的可能性的话,献出它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八寻解脱般地笑了,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的心意,

她是认真的。

从一开始,她就真的想以这种方式来令我脱变。

“不……不……”

我屏住呼吸,咬着牙,狠狠吐出几句话来。

“这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能轻易地舍弃自己的生命?”

在我的眼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相同的单位。

永远都只有一条。

“我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在我面前发生!”

我立即驱使右手紧紧握住了匕首的刀刃!

即便那锋利的刀刃瞬间便将我的右手划破,但,我也绝不放手!

“我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什么抛弃感情!!”

“就是为了再也不见到眼前这一幕——”

“才会来到这里的!”

我强忍着右手中传来的巨大痛楚,猛一发力,将匕首强行下压,终于……匕首的刀尖离开了八寻的脖颈。

“结果到头来,你还是做不到。”

八寻解脱般的神情消失了,脸上再次回归平淡,她只是看着我,不再说话。

而我却已经是浑身脱力。

明明刚吃完晚饭不久,但是此刻,我觉得我全身的力气都在从右手的伤口处消散殆尽。

但是没关系。

我总算是阻止了一件毫无意义的悲剧发生。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只能勉强地露出笑容,对着依然站着的那人。

“嗯……”

八寻似乎有些惊讶,她看向我,略微睁大了眼睛,不过那表情一瞬间后便消失了。

“……你的天真,迟早会害了你。”最后,她总结道。

“是吗?我觉得,反而能救很多人呢,哈哈。”

“也许吧,但也有可能,最终会令更多的人因此受伤。”八寻转身,到衣柜随便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但愿,我见不到那一刻的到来。”

说完,她就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终于离开了房间。

房里只剩下我一人,还躺在床上发愣。

我看着自己那受伤的右手,那缕红色的血液正缓缓流下,就如八寻脖颈中的颜色一样。

我不禁陷入深思。

没错……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相同的,都只有一条,为了他人的成长而自我牺牲,这本就是一件有些扭曲的事。

特别是八寻露出的表情……那仿佛像是被病魔折磨了一辈子的老人,听到自己即将解脱时般轻松。我不敢想象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我也不想她因此步入死亡。

只要变得更强,就行了吧?

就算不成为无情的杀手。

就算只能依靠自己卑微的力量。

也绝对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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