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阻挡了……多久？
破碎的声带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杳只能在迷糊之中缓缓回想到。
几……几分钟？
失血和缺氧令大脑反应迟钝，仅仅回想这么一丝记忆，便恍如几年般漫长。
我……哈哈
杳干脆地放弃了思考，他想享受这愈发轻松的宁静感，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了， 不仅仅是全力，就连舍弃自身的力量，都用上了吧。
但是——那约定却阻挠着杳的安睡。
他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手指抠着地面，抓出一道道血痕。
“不过，在去那个世界之前……我必须……”
哒，哒，哒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就像是神话传说中，人在弥留之际，索魂使者前来的场景。
不过杳已经不在意了，在拿起剑的那一刻起，死亡就已经如同家常便饭般围绕着他的生命。
杳拼了命想要挣扎起来，虽然这看似徒劳，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此放弃与白羊的约定，这是令他在受如此重的伤后还能存活于世的唯一理由了。
即便是赌上性命……不，他已经没有性命可以赌上了。
能够赌上的，只有最后一丝意志了吧。
但，他还是无法再次站起。
他的生命，已经抵达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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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9日
——夜晚 8：40——
古堡边，一直闭眼假寐的伊斯兰迪尔忽然睁开了眼睛。
“这是……来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西北方的天边，有一道流星似乎正朝此处疾驰而来！
“来了来了来了！！”
伊斯兰迪尔见到那流星后喜形于色，急忙将手按在太阳穴上！
“自动索敌……阿普洛斯！”
而那流星似乎受着伊斯兰迪尔的操纵，只见它猛地一个直角转弯，竟然朝人类阵地中央直直砸去！！
但……并没有发生爆炸，那流星只是无声地淹没在了阵地的火海中。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伊斯兰迪尔见到这一幕后却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得意。
“阿普洛斯……生，或死，现在该轮到你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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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的意识已经无比模糊，连世界的颜色，他似乎都要渐渐忘记了。
无奈地听着阿普洛斯那催命的脚步声，杳想积蓄最后的力量。
不过似乎还没走到自己身边，那脚步声便停止了——与此同时，空气中似乎多了些声音。
呼……呼……呼……
就像是一架小小的玩具直升机，正停滞于空的声音。
虽然并不响亮，但却充满了力量。
这是……什么？
“目标，确定。”
而且，杳的前方传来了一个不带有什么感情的奇怪声音，但在杳濒死的耳中，这声音却变得格外美丽。
因为这并不是恶魔那独有的，略那沙哑的声音。
“？”
杳缓缓睁开充血的眼睛，努力地仰起头。
入眼处，恍如神迹。
即便意识已经远去……杳也将记得这一刻，直到永恒。
天使……天使？
杳的身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只能见到那身影的背部。
那是并不算高大的体型，黑色长发如同瀑布般垂到腰间，半身是金属的银白，而另半边身体则是人类的肤色。
此刻的“他”就安详地悬浮在空中，由机械组成的巨大翅膀就这么轻柔地飘荡着，在空气中散发着光晕。
这尊小小的身体给人一种无以伦比的安全感，就像是母亲的怀抱般令人心安。
乌黑的发丝随风飘荡，伴着天空中稍稍透下的一丝丝月光，无比地圣洁……与安详。
“……”
时崎杳忘记了呼吸，只是看着眼前的“天使”。
他的眼神无法离开。
像是想要抓住天空一般，他伸出了自己那已经残缺不堪的手……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天使”缓缓地落到了地上，锵的一声，将插在地上的观世正宗拔起，温柔地抚摸着，而这把传世名剑，也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轻轻地断成两截，回归大地。
看到这一幕，杳轻轻地笑了，笑得无比安详。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天使”微笑着，向后倒去。
“交给……你喽。”
带着笑容，杳的双眼看着略带残破的天花板，渐渐闭合。
“青蓝之空，彼岸之花，悠哉忧哉，四海为家……”
嘴中还嘀咕着云游时编撰的小曲，神鬼之咬的眼睛闭上了。
永远也不再睁开。
……
“啧。”
看着安稳睡去的杳，阿普洛斯也不由叹息一声。
不知为何，一股厌恶之感涌上心头，令他提不起一丝干劲。
“哼，总是等到人死了才出现。”阿普洛斯随口抱怨道。
不过，那“天使”对杳的死似乎却毫无反应，他依然站着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令阿普洛斯有点不爽。
“怎么，不报仇？难道不应该悲伤和愤怒吗？”
“……”天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阿普洛斯。
“有意思。还是说，你和那人类也是敌人？”
阿普洛斯的表情渐渐变冷，双手抱胸。
“指令，确定，将第一目标，消灭。”
面前的“天使”终于说话了，还是和之前一样，那没有感情的声音带着一些令人不舒服的压抑。
“天使”伸出金属手臂，直指阿普洛斯。
“喔？原来如此，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吗？”阿普洛斯咂咂嘴不屑道。
……
唉，可怜的家伙，到了最后，你的寄托似乎是错误的呢。
阿普洛斯想起了时崎杳最后那寄托般的语气，不禁有些嘲弄和惋惜。
不过当他看到“天使”背后，杳那安详，带着幸福的笑容时，阿普洛斯却无法再笑出来了。
不……
也许错的人是我。
你的愿望已经完成了。
“……看来我该感谢你。你完成了一名战士最后的夙愿，能在希望之中安详睡去，这才是战士最好的归宿吧。”
阿普洛斯不禁笑了出来，不过，那笑中却带着些许温柔。
第一次，名为毁灭的化身，露出了本不该存在于他脸上的温柔。
不过，这最后的自语连阿普洛斯自己也听不到了，因为对面的“天使”，已经用和自己几乎不相上下的速度展开了冲刺！
“就让我好好感谢你吧！！”
阿普洛斯也举起右手，提拳挥出！
轰！
冲击之中，一切都尽归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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