α
我的妹妹死掉了。
昨天我归家很晚,俯身收鞋的时候,忽然发现妹妹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她在唇间竖起了食指。
好吧。
像这样的事情,之前也时有发生,她大概只是有些烦恼想说给我听。
跟着她上了二楼,路过姐姐的门前时,听到了姐姐懒洋洋的招呼声。
又路过了哥哥的门前,这次没有声音。
接着,是我的房间,里面传来了狗叫。
抱歉了,彼得帕克,今天晚点再陪你。
最后是妹妹的房间。
最奇怪的房间。
妹妹打着手势,让我闭上眼睛。她要打开密码锁。
妹妹房间的密码锁,可以说和老式保险柜的密码锁没什么两样。每当转动铁质的罗盘,都会听到厚重深沉的回响。
密码到底是多少呢。虽然很想看,不过要是被发现,妹妹可能会很长时间不理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接着妹妹戳了下我的腰,示意我睁开眼睛。
之前她戳我腰的时候总是很缺乏技巧,不过这次倒是很温柔呢。
于是我看着妹妹吃力地用钥匙去打开第二道锁。
为什么非要搞得这么麻烦呢。
虽然很想问,不过我想她自己大概也不清楚原因吧。如果问了的话,她大概又要不理我了。
就像她不理哥哥一样。
废了一番力气,终于打开房门的妹妹,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我连忙跟上。因为是内开门,莫名地有一种会被人连门推出去的恐慌。
总之。
“发生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妹妹在床头坐下,一点也没有招待我的意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很关心你。”
虽然我的语气冷冰冰的,不过她似乎也只是在享受这种形式。
明明是她找我过来,我却不得不装作一副不请自来的样子,这样折腾了我,要是再苛求必须把戏做全套,估计她也不太好意思。
虽然我其实也挺关心她的。
顺便一提,妹妹的房间里到处都堆着书,没有窗,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
“我怀孕了。”她语气平稳。
“是谁的呢。”我面不改色。
“那不重要。”她撩了撩头发,“我已经打掉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当孩子的爸爸。”
“至少我可以和你商量一下啊。”
“你也只能劝我打掉罢了。”
“不,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你就是那种人。”
“难道打掉了孩子的你就有资格说我么。”
“我自己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打掉。”
不知不觉间,我们开始互相指责。
“去年你欠我的钱还没有还我,要是你还了钱,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这跟我还不还钱有什么关系。”
“当时我要是有钱的话,就能和他做点安全措施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这种事一般不都是男方出钱么。还有,没钱的话,你到底怎么打的胎。”
“后来钱又找到了。”
“那不是都一样么。我就是讨厌你这种无理取闹的态度。”
“什么。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
“没错。我就是说你无理取闹。上次在机场,非要让我们远离免税店的就是你吧。”
“免税店多没有格调。”
“能省钱就好啊。”
“钱,钱,钱,你眼中就只是钱。”
“有钱多么好。”
“我受够了。我受够你这种拜金主义的态度了。”
“那正好呢。我正好也受够了你的无理取闹哦。”
“你为什么不去死一死。”
“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死,想让人去死的人才应该受到惩罚吧。”
“你哪里好了。你一点都不好。”
“我哪里都好。我全身都很好。”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走了,你难道就不会寂寞。”
“不会。再见。”
“再也不见。”
于是我倒退着从她的房里出去,眼看着她泪光盈盈。
下楼喝了杯水,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手中拿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白纸。
“呜汪。”彼得帕克似亲密又似不满地叫着。
我和彼得帕克玩了一会,就开始研究起那张字迹来。
那是我与妹妹真正的对话。
因为不想对话被别人听到,所以我们一面在嘴上说着三流都市剧里也不会有的无聊对白,一面在纸上写下真正的想法。
内容是这样的:
[我好怕]
[这次是什么]
[我会死掉 我一定会死掉]
[为什么 是什么让你这么想]
[不知道 我好怕]
[是得了什么病么] [不是的]
[是不是你看到了什么]
[——————————](此处为乱画的横线)
[别怕]
[————](同上)
[有人威胁你么]
(这时,她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不要怕 告诉我是谁 有我在 没人伤的了你]
[————————](同上)
[是在学校么]
(摇头)
[是在去学校的路上么]
(摇头)
[是在家附近么]
[————————————————](同上)
(当时,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在家?]
(嘴上说着话,笔下却没有应答)
最后,她垂下了头。
我们那无聊的对话,也步入了尾声。
退出门时,我面向着她,对她竖着大拇指。
不知为何,我看到了她盈盈的泪花。
“呜汪。”
彼得帕克的叫声,唤醒了沉思中的我。
对了,这张纸必须要妥善处理掉。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半年前曾用过的药剂。用刀片挂掉纸上的文字之后,我把碎屑一点点放入其中,静待溶解。
会是谁呢。
父母出国已久,家里只剩下这四个人。
啊,对,还有经常加班,很少回来的叔叔。
处理完纸屑之后,已经很晚了。我怀抱着疑虑,不知不觉间浸入梦乡。
这就是昨夜发生的事情。
我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后才从姐姐那里听说,妹妹已经一上午没从屋子里出来了。
“我怎么叫她她也没有回应。”姐姐懊恼地跺着脚。
难道她怕的是姐姐?
然而,当我也劝了很久,却没听到任何回音之后,我渐渐开始感到不妙了。
“把门撞开吧。”哥哥提议道。
“得了吧,那铁门谁撞得开啊。”姐姐嗤笑。
我对着门看了又看,突然发现门框是木制的,或许没那么结实。
“好吧。”哥哥耸了耸肩,去地下室找来了工具箱。
打开工具箱,拿出斧头之后,我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要是破门而入之后,却发现妹妹只是出门买趟水果,那就真是太可笑了。
“不可能。”姐姐叫道。
原来她已经查看了录像。大门外装置的摄像头不分昼夜地运转着,却丝毫没有捕捉到妹妹的身影。
最后,满心不自在的我,和哥哥一起劈开了门框,拆下了门板。
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死去的妹妹。
她的脖颈上,镶嵌着一把锁。
锁上,插着钥匙。
她房间的钥匙。
钥匙是她向专业人士定制的,基本不可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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β
“这么说,她是被勒死的?”
斗室里,烟雾缭绕。因为地方实在太小,所以这里只坐了两个人,就显得有些逼仄了。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
“是的。那把锁其实是一条皮革带子的附属部件,随着锁头的移动,那条皮革带子也越收越紧,而锁头的存在又保证了带子不会自己松开,她就是这样被勒死的。”
“现场是间密室?”
“是密室,门没有缝,整个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空隙通向外面,我甚至常常会担心她会不会在不知不觉间被闷死。”
“她当然没有被闷死。”
“或许即使没有门缝或其他通道,空气也并不是那么容易阻隔的。”
“而你,”他做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又不愿意承认她是自杀。”
“她不可能自杀。”我说得斩钉截铁,因为这就是事实。
“房间内除了你妹妹的尸体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对吧?”
“没有。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我并有在这种地方隐瞒你的必要。事后我发现,我的叔叔在案发时,确实在公司老老实实地加班,父母当然也都在国外,而想要不通过大门而回家,又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锁链——我姑且称之为锁链,是哪来的呢?”
“从很久以前就放在地下室了,谁都可以随时拿去而又不被人发现。”
“它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摊开双手。
“不知道,似乎是什么仿古艺术品上掉落的。”
“房门不会是自动锁吧。”
“不是。”我瞪了他一眼。
“你那张字条已经溶了对吧。”
“溶掉纸屑之后,我发现我还可以用火,索性把字条整个烧掉了。”
“好吧。”他耸耸肩。
“最后一个问题。”
我凝神细听。
“你那条狗——是什么品种?”
“秋田犬。”不知为何,这个问题……我回答得战战兢兢。
“很好。”他露出满意的微笑。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我家里的人么?”
“就是你家里的人。”
“只有一个人么?”
“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就是那个人。
就是那个人杀了我妹妹。
我啊。
要让那个人……
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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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读者】:
用以推知真相的全部线索都已列出,这时读者已经可以得知凶手的真实身份。
请注意,本文使用了叙述性诡计,不过仅限一条。
另附有以下几项:
1.本文中,讲述者“我”并没有欺骗读者的必要,也并没有故意实施该种行为;
2.本文中登场的以及提及的人物,全部精神正常;
3.本文中不存在异界人、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等特异性设定;
4.凶手的行为完全符合物理,且不涉及深奥的量子力学原理、弦理论等(如隧穿效应等);
5.凶手只有一个,且是“我”家里的人。
请愉快地进行推理吧,也请当心,不要用脑过度哦。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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