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能借我点盘缠吗？”
“你还欠着某家十四两三钱银子呢。”
“下次一起还你。”
“江湖中有句老话说得好：同样的招数对剑士不能使用两次。”
“独孤，你变了，你本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哼。”
“你若不借我钱，我以后学着那老和尚叫你小默。”
“反正这种叫法显年轻，有什么不好的。”
“好吧，算你厉害……这样，你若愿意借我钱，别说小默了，默妹妹我都叫得出口。”
“……实不相瞒，某家身上的银子……差不多还有二两四钱。”
“那就借四钱，给你凑个整吧。”
“滚。”
我和独孤默低声交谈了一阵后，发现没有任何借到钱的机会，便转向伍连贵。
“伍兄，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能借我点盘缠吗？”
“给。”伍连贵二话不说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我。
“多谢伍兄，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不必还了。”
“伍兄，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这时，独孤默走了过来，道：“小伍，某家知道接济穷人乃是侠客本分，但还请你稍微节制一点。”
“放心，下次不会给这么多了。”
“你知道就好……”
“以后在下想送也送不起。”
“等等，伍兄，你的意思是……”
“我还剩半片。”
“小伍，你再行侠仗义也要有个限度……你，把金子还回去。”
“不必了，在下知道何兄也有自己的苦衷。”
“……我就替他收着吧，若还给了他，不知道他又会把金子送给什么人。”
接着，我们去客栈的房间里找到了林染。
“林染，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独孤默抢在我之前问道：“小林，你从家里带出来的银票还剩多少？”
“我看看……十两，二十两……等等……这里没有……一定是放错地方了……那就这里……”
林染摸索了一阵后，道：“奇怪了，怎么只剩二十两了？”
我苦笑道：“因为你花得太快了。”
“怎么会呢？我明明只有一些必要的开支。”
“住店只住上房，吃饭也要点最好的菜……”
“两间上房和一桌最好的菜不是江湖人走进客栈时的标准配置吗？”
我和独孤默齐声说道：“当然不是！”
“怎么会？”林染显得十分震惊。
“不仅如此，你动不动就雇车，碰见书铺就想买书，到了一个地方就想着买地方名产。这些都是不必要的开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独孤，你跟她关系比较好，所以你来解释。”
“不，弃疗，你欠我钱，所以你来解释。”
“好吧，”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你点的饭菜，住的上房，雇的车马，这些我们都能免费享用啊！”
接下来，我们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我问道：“大家知道什么赚钱的办法吗？”
“事先声明一下，我可是从未有过一文钱收入的人。”
“实不相瞒，在下也没有过任何收入，全靠恩师所赠，才能支撑至今。”
“某家这些年主要是靠朋友接济，几乎没赚过什么钱。或许某家的朋友这么少，也是跟这个有关吧。”
“……就算自己没有经历过，听说过的也行。”
“我知道！”林染挺起小小的胸部，得意地说道，“对于江湖侠士来说，最基本的金钱来源就是受人馈赠。据我所知，遇到志同道合的武林中人时，豪爽的庄主们动不动就会送出上百两金银。”
“有这种人吗？”
“像是汉初的郭巨，后来还有单雄信、柴进、游氏兄弟、陆展元、铁无双等等，都是以善待武林同道著称的大侠……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人吧。有活着的吗？”
“你要知道，我看的那些书里，写的都是很久以前的故事。”
“……下一位。”
“不，等等，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说，寻找失落的秘宝，或者，救出被掳走的公主……”
“下一位！”
独孤默道：“某家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位前辈剑客的故事。”
“如果是前辈找到了什么宝藏的话就算了。”
“这位前辈起初用的是无坚不摧的宝剑，后来他声称不想在兵刃上占别人便宜，就换成了寻常的利剑，再后来还嫌不够就换成了钝剑，中年之后更是草木皆可为剑，晚年则达到了无剑之境，就此归隐，不知所终。”
“这个人我好像也听说过……所以说，这位前辈是怎么赚钱的？”
“某家已经讲完了。”
“何？”
“一开始他没钱了，就卖了宝剑，买了把普通的剑凑合着用，后来又没钱了，就换成钝剑，第三次就换成了木剑，最后连木剑都当柴火给卖了。实在没盘缠闯不起江湖了，只好回家种田。这个故事教育我们，没钱就不要闯江湖。”
“独孤……这么黑前辈真的好吗？”
“不是黑啊，剑客都这样。后来还有一个姓燕的，他的剑鞘上本有十三颗明珠，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当掉一颗然后换颗假的上去。后来他失踪了，据说是因为他某一天迫于无奈拿假的明珠去当铺，被人当场抓获……”
“我就问一句，独孤你现在达到什么境界了？”
“目前用的是寻常利剑，即将迈入钝剑之境。”
伍连贵道：“依在下看，想着不劳而获的人只会一无所获。”
“这就对了。”我期待着伍连贵的下文。
“仔细一想的话，身为习武之人，可以做的工作其实还是挺多的——像是看家护院，押运镖车，开武馆传功，还有街头卖艺兼卖金疮药。”
出人意料的无比现实的答案。
“这些还是作为最后的选项吧……”
“弃疗啊，你一直都在问，自己却没有提过任何建议。”
“你要知道，主持一场讨论也是很辛苦的……”
“在下也想请教何兄有何高见。”
“……好吧，让我想想……我们手里都有什么可用的资源……”苦思片刻后，我灵机一动，道，“有了，我们把林染送回家怎么样？她家里人一定重重有赏。”
“但是我拒绝。”
“没事的，然后你再溜出来，出不来的话也可以让我们帮你跑路。”
“在下以为这有违侠义道。”
“再说，要是她父母知道这几个月是你带着林染到处乱跑，花光了她的钱只好送她回家，不打死你就算好的了。”
“说得也是……那就，让我再想想……独孤，你搞个比武招亲吧。”
“你……你说什么啊？”
“挑战一次五两银子。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反正江湖中能打过你的那几个人你都叫得出名字，他们也都不是那种会自降身份去参加比武招亲的人。”
“那某家搞比武招亲不是更自降身份了？”
经过了漫长的讨论，我们得到的结论是：“总而言之……现在的银子还够我们用上一阵，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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