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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妖人，受死吧 ！”
伴随着一声大喝，树后突然窜出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抄着一对峨眉刺冲了过来。
我立刻向后一跃，避开了当胸的一刺。
“休想逃！”她无视了其他人的存在，脚尖微微点地，又向着我的方向扑来。
这时，伍连贵和独孤默一齐出手，制住了她的行动。
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设下伏兵暗算我！”
“姑且不论他们算不算伏兵……明明是你先埋伏起来暗算我好吗？”
“罢了，罢了，是我一时大意，落在你们魔教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吧。我若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叫聂小雅！”
“为了省去动不动就会引起尴尬的自我介绍而在对话中不经意间提到自己的名字吗？看来阁下看来对此道深有研究啊——顺便一提，某家是独孤默，你袭击这个人叫何弃疗，这两位分别是伍连贵和林染。”独孤默或许是判断自己遇到了同类的缘故，语速加快了许多。
“我才不要跟魔教中人套近乎。”聂小雅说着将头转到一边。
“这位聂……女侠，”伍连贵抱拳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打死我都不说。”聂小雅说着又将头转了回去。
伍连贵不依不饶地追问：“我等何时成了魔教？”
林染抗议道：“不要破坏气氛啊！”
无视她。
“对此某家也有些在意。”
“我身上有什么看起来像魔教成员的地方吗？”
“因为你这个人看着不像好人！”
“我怎么就不像好人了？”
“这个……很难描述……总之，你这人看起来性格有些扭曲。”
“阁下居然能一眼看穿此人本性，在下深表佩服。”
“某家深表赞同。”
“没事的，这年头早就不流行烂好人了，像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总感觉林染的安慰比伍连贵和独孤默加起来还要伤人。
“首先，我这个人的性格谈不上扭曲。第二，你该不会是想把全天下看起来性格扭曲的人全当做魔教妖人杀了吧。 ”
“你把我想成滥杀无辜的暴徒了吗？”
我们四个都点了点头。
“刚才我大喊着‘受死吧，魔教妖人’冲过来的时候，你闪了，对吧。”
“我若不闪不避已经成了死人了。”
“既然你躲开了，就说明你意识到‘魔教妖人’指的是你自己。如果你看到一个挥舞着武器的人大喊着别人的名字，你需要躲开吗？”
“如果是朝着我来的，我当然要躲。”
“此外，你身上还有一个可疑的地方——假如你是为人正派的侠客，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做的是推开同行三人，大喊一声‘放开他们冲我来’，然后被我一下捅死。”
“我说……刚才你说了一下捅死对吧。”
“但你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弃同伴于不顾，这绝非是正派人的行为。”
“嘛……这个一方面是因为我感觉到你是冲着我的来的……”
“所以说你就是魔教妖人！”
“还有呢……就是我对于同伴的实力很有信心，独孤女侠和伍少侠都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你看，他们可是有着一出手就将你制住的实力。”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只有你闪开了？”
“因为我没带兵刃啊——我总不能空手入白刃吧。”
“狡辩！”
“我觉得……或许你应该问问他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好。你们为什么不闪开呢？”
“某家显然不是什么魔教妖人，为什么要闪开？”
“在下听到聂女侠的那声大喝时，一心只想着的是拔刀相助，斩除奸邪，竟忘了自身安危。”
“你们两个配合一点啊……”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不敢担当的小人了。”不经意间已经脱离控制的聂小雅用峨眉刺指着我，“ 真相只有一个——你就是魔教妖人，魔教妖人就是你！”
“冤枉啊！魔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
“多说无益！受死吧，魔教妖人！”聂小雅再一次向我袭来，我也再一次躲开了她的攻击。
“对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你在审问我了？ ”
伍连贵似乎是被双方的说辞搞得有些混乱，独孤默则是面带微笑地看着热闹，两个人都没有出手相助。
我只得继续闪躲着攻击，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和往常一样兴致盎然地围观着江湖冲突的林染开口说道：“何大哥，我可以理解你这份想要将伏笔埋到故事的高潮部分再一次性爆发出来的心意……”
“啥？”初次领略林染式思维的聂小雅顿时一脸茫然，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但是，近年来伴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和传播媒体的变化，看点全部放在后期的故事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像魔教血统这种老套的隐藏设定完全可以现在就用掉。不用担心，像隐藏设定这种东西不会越用越少的，只会越编越多。”
“何？”
就算是我们这些在林染身边耳濡目染多时的人也没法假装自己能听懂了。
“再说，魔教什么的不是很帅气吗？如果你把魔教前任教主之子和教主宝座的第一继承人加到你的角色设定里，再多说几句令人战栗的意义不明的话语，像是‘该死……那个力量……居然在这个时候……’之类的，我保证你会得到广大反抗期青少年的喜爱。你倒是信我一次，试一试嘛。”
“总感觉有些事情只要试过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林染无视了我的抗议，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看啊，自古以来，正邪两道之间的爱情故事便是人们喜闻乐见，津津乐道，百看不厌的题材。正人君子配魔教妖女，邪派高手配名门闺秀，这可是常识啊！举个例子，像你和这位一心想找你复仇的聂女侠就是这种典型的组合。”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聂小雅被林染的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我怎么可能对这种人有意思……你这个恬不知耻的魔教妖女，竟敢把别人想的跟自己一样不检点！”
“不，我只是取材旅行中的见习作家。”林染得意地说出了我们从未听说过的事情，“顺便一提，像聂小雅这种人便是江湖中故老相传的傲娇属性了，对抗傲娇属性的通用策略是迟钝。但要小心的是，如果你跟其他女性走得太近，傲娇可能转化为病娇属性，这点千万要记住，攻略的时候用得到。”
“小林，你的知识面是不是太广了点？”
“我可是读过十万三千本各式通俗读物，外号‘魔改的闲书目录’的奇女子啊。”林染挺起小小的胸部，得意地说道。
正当我们为林染身上突然多出来的许多设定感到有些困扰时，只听一声“有破绽！”，聂小雅又抄起峨眉刺向我扑来。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躲闪……
那就只能试一试了……
好像是成了。
恩，是的。
我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她的武器。
“现在你应该说：明明不想再使用那种力量了……然后发出意义不明的狂叫。”
聂小雅露出泫然欲涕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要是不喊话直接暗算我的话，其实是有机会的。但我并不是说你不愿意对毫无防备的人下手的行为不对——即便毫无意义，该坚持的事情就是得坚持。”
聂小雅没有理睬我：“我为了给家人复仇，耗费十年苦功练成的夺命连环刺居然被你随随便便地破解，我……我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呢？受死吧！”
在又一次夹住她的峨眉刺后，我只得承认：“抱歉，刚才那句话只是想安慰你一下。”
聂小雅丢下武器，蹲在地上，捂脸痛哭起来：“爸爸，妈妈，恕女儿无能，无法为你们报仇了……”
“弃疗这个人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某家事后一定会好好惩罚他的，你就别哭了，行吗？”
“聂女侠，在下以为，你这份想要复仇的心意是好的，若你找到了真凶，在下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但是，像这样胡乱袭击别人的话，跟你怨恨的魔教又有什么区别？”
聂小雅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哭泣着。
看来这里还是只能靠我了。
那么，试着说点对方能接受的话吧：“刚才我说自己跟魔教没有任何关系这句话并不是实话。实际上，只要是出生在那个魔教鼎盛时代的江湖人，不论是你还是我，都难免跟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
“有破绽！”
聂小雅从怀中掏出了一对峨眉刺。
“……自从上一代教主死后，魔教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对，魔教还存在，但他们对这个江湖不再构成任何的威胁，现在的魔教只是一群怀旧者的集会罢了。执着于魔教的过往并没有任何的益处，你应该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武林的未来，而不是过去。”
聂小雅啜泣着又掏出了一对峨眉刺。
“总之，我希望你能打起精神来。假使你的父母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背负这么多的仇恨和痛苦……喂，你到底准备了多少峨眉刺啊？嘛，最后再强调一遍，我真的不是什么魔教妖人。我是，而且只是，一无所有的江湖浪子，何弃疗。”
“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你的手里……不过，就算打倒了我——有破绽！仍然会出现更多的我，总有一天会有人打败你的！有破绽！记住，正义是不灭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破绽！ 后会有期！啊吼吼吼……”
在又做了几次徒劳的尝试后，聂小雅突然发出一阵典型反派角色的怪笑，施展轻功转身就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声喊道：“最后提醒你一句——别在大白天穿着夜行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