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路上碰见一僧一道正在激烈地争辩着，他们旁边是一个一脸茫然的少年。
“独孤，那两个人好像一个是少林的，一个是武当的？”我悄声问道。
“对，达摩院的一叶，和紫霄宫的若虚。”
“我们是不是应该避开。”
“是。”
“在下伍连贵，拜见两位……”
“在某家印象中，他们两人本是好友，外人撞见他们翻脸的样子恐怕多有不妥。”
我和独孤默合力将伍连贵拉到一旁，躲了起来。
只听一叶禅师道：“老衲观此子与我佛有缘，想收他为徒。”
若虚道人道：“大师这么说就不对了。贫道昨晚夜观天象，见太白金星照于此地，这位小友应该修道才对。”
“念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还请道长割爱。”
“是贫道，是贫道先，明明是贫道先来的……”
“我们嵩山少林寺乃是千年古刹，是江湖中公认的武林领袖，还得到数十位帝王册封。江湖中有句老话说得好，天下武功出少林，说的就是我们少林功夫，自古以来就是武学正宗。”
“但是，自从我三丰祖师创派以来，至今也有数百载，我派高手众多，英雄辈出，本朝圣上曾多次遣使来此求仙问道。少林在唐宋时确实曾经辉煌过，但现在是武当的时代。”
“你们武当根基短浅，除了一套太极拳一套太极剑还会什么？反观我少林七十二项绝技博大精深，藏经阁里还有无数秘籍，高下立判。”
“对，少林是有七十二绝技，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终其一生也练不了几种。就算是大师，也没练到十种吧。”
“你一个只练了一手太极剑的还有资格说我？”
“贫道确实是只练了一手太极剑，但大师把所有绝技全使上也不见得能赢我一招。这就叫做贵精不贵多。”
“不服我们比拳脚。”
“要比就比兵器。”
“你至少得换个木剑。”
“你看，也就少林僧人才闲着没事练什么掌法了，行走江湖不用兵器也就只能欺负一下小毛贼了。”
“休听他胡说。老衲十八般兵器样样都使得，只是今天没带而已。”
“他是样样稀松，所以不好意思带出来。这就叫贪多嚼不烂。”
“他是不用剑连个没练过武的壮汉都打不过，只好走到哪都随身带着剑充门面。”
“肉搏乃是莽夫所为，像你这样聪慧的少年，就应该学我武当功夫，以柔克刚。”
“以柔克刚再怎么克也有个限度。所谓‘一力降十会’，刚猛的少林内功才是正道。”
“用少林功夫，迟早刚上一个自己刚不过的死于非命。”
“用武当功夫，碰到高手甚至连跟他拼一拼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我跟这和尚打，不用费劲就能取胜。”
“有本事你不用剑。”
“等你改天带了禅杖我们再切磋吧，今天这个徒弟我就收下了。”
“罢了……跟你这种人没法说理。我们请个公证吧。”
“贫道正有此意。小默，出来吧，别躲了。”
于是，独孤默站起身来。
一叶道：“小默，好久不见了。”
若虚道：“时间过得真快呢。”
“独孤默见过两位大师。”
我还在感叹怎么会有人叫她小默时，两个人已经跟她寒暄起来。
“说起来你都三十好几了吧，找着婆家了吗？”
“老道等你这杯喜酒可是等了有十年了……”
“不……我才二十七。至于结婚的事情嘛……已经在计划中了……”
“二十七……二十七减十五是……感觉不太对吧。”
“说起来，跟你同行的那两个小伙子哪一个才是……”
独孤默低下头，小声道：“两位前辈……求你们别再说了……”
“小默跟过去一样害羞呢。”
“跟小默开玩笑也跟过去一样愉快呢。”
于是，一僧一道忽然相视而笑，怎么看都是一幅武林前辈仗势欺人的场景。
独孤默忽然变了脸色，厉声道：“你们是想请某家评理吧。不怕得罪了公证人吗？”
“某家？”
“容我等稍微笑一会儿。”
于是，一僧一道又相视而笑。
“没事的，我们两个想当年也是同进退共患难的朋友，要得罪人就一起得罪。”
“再说我们也不是真的想做你做个公证，只是找个理由叙叙旧而已。”
“不能忍了！”独孤默大喝一声，长剑出鞘。
若虚一边挡下她的连续进击，一边说道：“你看，这位女侠名叫独孤默，使的剑法乃是过去一位同样是姓独孤的高人所创，数十年前有一位华山派的高手携此剑法纵横江湖，但我武当剑法就是能……”
一叶接口道：“就是能被她压制的话都说不出来。反观我少林……”
独孤默突然转攻一叶，他也手忙脚乱地招架起来。
独孤默收剑入鞘，道：“少林武当两家功夫都不值一提，少年，我劝你还是另寻名师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想收为徒弟的人，又和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重逢……”
“作为一个长者，老衲必须传授你一点人生的经验——在别人自夸的时候拆台，影响真的非常不好。”
“再说了……小默和你一样，属于那种天生的练武奇才。老道则是一般人，但我凭借着内功还是能跟她打个难分高下。如果小友你能练我们武当的正宗内功，将来注定成为一代大侠，甚至当上武林盟主一统江湖都不是不可能。”
“顺便一提，武当内功是从我们少林偷学的，还是原版的更厉害点。”
“不，少年，某家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像他们这样打一辈子光棍，到老来还得靠欺负小姑娘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吗？”
“善哉善哉，老衲可是出家人。少年，你其实可以当俗家弟子的。少林寺对俗家弟子也是一视同仁，倾囊相授，江湖中有许多知名人士其实都是从少林寺出来的。像是中原镖局的总镖头，还有……”
“别听他的，少林寺这种地方，别说女人了，连口母猪都没有，就算是俗家弟子进了寺也跟和尚差不多。反观我武当派，自从创派以来，便跟同期创派的峨眉派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多年来两派男女弟子一直有着亲切友好的互动。进了武当山，你至少能找个峨眉派的女侠……”
“你找到没有？”
“我……你看，她不是离我而去了吗？我这叫用心专一，不愿再谈婚论嫁……”
“少年，峨眉女侠可是武林中公认的抢手货，至少有十个门派声称自己跟峨眉派有着一对一的合作关系，动不动还会冒出个什么剑神剑仙的来分一杯羹，你万万不可被他蛊惑。”
“但我们武当至少还有一亲芳泽的可能性，如果进了少林，那就再也别想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出了少林寺你便能纵横天下，那时候就算三妻四妾也随便你。”
“不，我告诉你，你还没出少林寺，你可能就变得连女人都不喜欢了。据相关人士透露，少林寺内有龙阳爱好者出没……”
“……牛鼻子你别血口喷人！”
“当初告诉我这个情报的不就是你吗？”
两个人厮打起来。
伍连贵走上前去，抱拳道：“在下伍连贵， 斗胆想请两位前辈住手。”
“秃驴，你怎么揪头发！这不公平！”
“我都空手入白刃了，你还跟我说公平？”
“我都还没拔剑呢，你这叫空手入白刃？”
“拔剑速度也是剑法的一部分，不会又不练你怪谁呢？”
“在下以为……应该参考一下这位少年自己的意见。”
听几次话，两人立即分开，整理了一下衣服，靠近少年。
“你是想加入少林的，对吧。”
“你已经看见了少林寺的真面目，这种情况下还不加入武当吗？”
至今沉默不语的少年终于开口了：“但是……我不想练武……”
一叶道：“你可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啊！”
若无道：“你如果不练武，不但是你的损失，也是全武林的损失！”
少年沉吟片刻，忽道：“你们三个都算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了，对吧。”
独孤默纠正道：“不，请叫我大姐姐。他们两个才是前辈。”
少年道：“看你们的样子，我觉得这武林真的没什么前途。”
独孤默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少年道：“先生说了，以我的才智起码能考个举人，运气好的话中进士都有可能。”
一叶道：“不是啊……你怎么能这么没追求呢？行侠仗义可是男人的梦想啊！ ”
若无道：“只想着找份安定的工作算什么？闲云野鹤的多好？”
少年道：“不好。我可不想像你们这样子老大不小的还居无定所，终日打来打去的，成何体统？”
我们纷纷陷入了沉默。
“我可以走了吗？”
言罢他转身而去。
“记住，少年，哪一天你遇上危难时，有一个叫伍连贵的人可以帮你！”
“记住，少年，哪一天你考上举人时，有一个叫何弃疗的人会到你家蹭饭！”
我们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