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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轩从大衣里翻出自己的警察顾问证，上面贴了他的照片，在黑布上很显眼。浩轩用外套把自己那件破烂老T恤给盖住，希望那个人会因为太过紧张和慌乱而没注意到自己大衣下穿的其实是运动裤和牛仔靴。
浩轩的手还是一直放在口袋里，说道：“我就知道在这里等一定能堵到你。”
那人抽搐了一下，当他转过头看到浩轩时，整个人吓得往后跌倒在草坪上。
浩轩眯着眼大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很悠闲。“你就是很想再回来看看，对吧？”
“不是！”男人说。“我只是个拍照的。看到没？看到没？”他笨拙地在他的背包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台照相机，“我负责拍照，帮报社拍的。那就是我的工作，我只是想来看看有啥可拍。”
“省省吧。”浩轩告诉他。“你我都清楚你不是来这里拍照的，你是来找这个的。”接着浩轩把底片盒从口袋里拿出来握在手上，秀给他看。
男人不再喋喋不休，只是站着静静瞪着浩轩看，然后他的视线便移到那底片盒上。他舔了舔嘴唇，试图想说些什么。
“你是谁？”浩轩问，刻意让声音听起来沙哑、严厉些。浩轩试着想像若自己现在和周雨琳在城里，等着被她质询时，她会如何讲话。
“呃，唐周生”他吞了吞口水，直视着浩轩，“我需要接受调查吗？”
浩轩睨着他看，冷笑说：“我们会调查的，你有身份证明吗？”
“有，当然有。”
“给我看看。”浩轩瞥了他一眼，补了一句：“慢一点。”
男人惊恐地瞪大眼，用慢到夸张的动作将手伸到裤子后的口袋，掏出了一只皮夹，他把皮夹翻到放着他驾照的那一面。浩轩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过那皮夹端详着，驾照上的名字和他报的一样，照片也都符合。
“好吧，唐周生先生。”浩轩开口道：“我们现在正在调查，只要你和我们合作，我觉得我们……”
浩轩抬起头，看到他正注视着自己的名牌，而浩轩的音量也逐渐变小。男人抽回他的皮夹，指责浩轩道：“你不是警察！”
浩轩把头往后偏，趾高气扬地看着他。“好吧，就算我不是，但我是为警方工作，而且你的底片在我手中。”
男人又咒骂了一声，动手把他的相机塞回袋子里，很明显是想要离开了，“错了，你什么都没有，那底片里没有半张照片和我有关。我要闪了。”
浩轩看着他走过身边，向树林小路走去。“唐周生先生，别那么急性子。我真的觉得我们有些事该聊聊。”
他瞅了浩轩一眼。两人刚好双眼对视，唐周生就像块木板一样全身僵直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
“天啊，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不要杀我。”唐周生说：“你已经拿到照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会威胁到你啊。”他设法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不过听起来却在颤抖。浩轩看到他瞥了通往小阳台的横拉式玻璃门一眼，仿佛是在述说着什么遭遇。
“唐周生先生，放轻松点。”浩轩告诉他。“我不会伤害你，我是在调查这家男主人的失踪案。请帮助我，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其他事我会料理。”
他轻轻发出了一声苦笑，“然后让我自己被杀？像李伟东那样？”
浩轩全身都颤栗了，李伟东？这家伙貌似知道不少事，难道骆谦和这件凶杀案有关系？
“不，周生先生，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会阻止这场杀戮，我会把杀害李伟东的凶手绳之以法。”浩轩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平和，压抑住自己所感受到的挫折。浩轩真想对他破口大骂，不过浩轩若是吓到他，他一定会逃走，“我和你一样急着想阻止这些人继续作奸犯科。”
“你又不是条子，你干嘛要冒险管这档事？何苦和这些人作对？你没看到他们的能耐吗？”
浩轩耸耸肩，“凶手不只一个人？”唐周生并未回答浩轩这个问题，浩轩举起底片盒。“唐先生，这些照片是什么？这卷底片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和骆谦有关吗？”
唐周生用掌心按摩着大腿，当他张望时，他的马尾也跟着摆动，“我和你做个交易。把那卷底片给我，我就会告诉你。”
浩轩摇头，“我有可能需要里面的照片。”
“你如果根本不知道你在找什么东西，这卷底片就对你一点用处都没有。”唐周生挑明了讲，“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不想惹麻烦。我只想活着全身而退，离开这里。”
浩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假使自己把底片给他，手上就没底片了，连带也失去底片里的东西。倘若自己不给他底片，但他说的却是实情，那底片也对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线索已经断了，自己走到目前的境地，只能从他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要是不能从他身上找到其他的线索，就死定了。
浩轩弹了一下手指，低手把底片丢过去给他，唐周生没接着，只好俯身去捡，一边还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浩轩。
“等我离开这里后。”他说。“我们就毫无瓜葛了。我不认识你。”
浩轩点点头。“很好，告诉我吧。”
唐周生欲言又止，用一只手把他的头发一路往后梳，并且略显紧张地扯了一下他的马尾。“我经常会为一些女模拍照，上周三夜晚，一个女模就叫我来这里给她偷拍一些照片。由于这种偷拍每次都能捞到不少油水，所以我就来了，当时发现这间房子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于是我爬上了阳台，想从玻璃窗上找个很完美的角度。”
“你看到什么？”浩轩问。
唐周生摇摇头，眼神从浩轩身上再次转移到阳台。“我看到一个男人，还有一些其他人，没一个是我认得的。他们好像在搞某种仪式，有蜡烛和许多东西。那些人穿着奇异，都围坐在男人的四周。双眼血红。那天的暴风雨大得要命，天空猛打着雷，所以我没办法听得很仔细。我一直担心有人会利用闪电的光芒看到我在上面，不过我想他们都太忙了。”
“你能描述一下其他人的长相吗？”浩轩感觉自己快要找到关键点了。
他摇头。“我没有看。重点不是在长相，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话。他们在搞的那些东西让我看了很反胃。男人手里有个死了的婴儿。”
“你知道那个女模打算拿那些照片做什么吗？”
他看了浩轩一眼后窃笑着，好像浩轩太过单纯一样，“兄弟，你觉得有人会拿这个照片干嘛？她当然是想从某人那里捞点油水啊。不过我没能看到她进来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浩轩不理会他的问题。“既然没有拍成功，那你打算拿这些照片做什么？唐先生？”
他耸耸肩。“可能会丢掉吧。这种仪式谁想看呢？”看到他在左顾右盼，浩轩知道他在撒谎。他铁定是拍到什么了，想要把底片留下，看看是谁出现在照片里，若是可以得逞，唐周生就能好好敲上一笔。他看起来就是这种款式的家伙，浩轩的直觉不会错的。
“那就让我来代劳吧。”浩轩边说边弹了一下手指。“赤炎火。”
一道火焰呼地一声喷开底片盒的灰色盖子，唐周生惊叫出声，猛地抽回手。红色的底片盒变成一团火球掉到地上，缩成了一团冒着烟的硬块。
他直视着那卷底片，再抬起头看看浩轩，嘴巴张得老大。
“唐先生，我希望你没有在骗我。”浩轩告诉他。他的脸变得跟床单一样苍白，表示他并没有说谎，接着唐周生逃一般的离开了。
浩轩让他离开。并且相信他的话。以他刚才那种慌张的德行来看，唐周生还没聪明到可以随意编造出一整个故事。浩轩心中生起一股狂喜和狂怒之情，还有非抓到此人不可的强烈欲望。
无论这个人是谁，利用小孩的尸体只有恶毒的巫师才会下手，估计那个女模肯定也被当着祭品给杀掉了。这家伙肯定就是杀李伟东的那个巫师。他很有可能劫持了这栋房子的男主人骆谦。
浩轩抬头看了看天边，愈来愈暗了，一是因为雨云正在成形，二则已近黄昏。天色看起来非常奇怪，透着绿光。
自己的头发还在那个变态的手里，暴风雨回来时他就会干掉自己。怎么办，要马上找到凶手，浩轩，你快想想办法……
终于，浩轩灵光一闪，自己不是有楚林墨给的一样东西吗？她丈夫的蝎子护身符，放在办公室的书桌抽屉里。这也许是她丈夫的工具之一，他贴身且熟悉的一样东西。自己可以用护身符来建立和他的连接，试试能不能找到骆谦再找到凶手，就这么决定，休得多说。
司机把车开到了购物商场，停在公用电话亭旁。浩轩请他稍等一下便下了车，从口袋里胡乱摸索出一枚硬币，拨了电话。就算浩轩没办法活着看到明天，他也要拖凶手到地狱一起陪葬。
浩轩拨了周雨琳在局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有人接起来了。线路的品质很不好，杂音很多，浩轩根本听不出来是谁。“周队长办公室，我是吴森。”
“吴森。”浩轩大声对着电话说。“我是浩轩，我要和周雨琳讲话。”
“啊？”吴森说。电话发出尖锐的干扰声。妈的，电话总是在最不该出状况的时候找自己麻烦，“我听不见，周雨琳？你要跟周雨琳讲话？你是哪位？”
“我是浩轩。”浩轩大吼。“我要和周雨琳讲话。”
“呃。”吴森碎碎念了几句。“我听不到。是这样，周队长出去了，她去浩轩的办公室搜查了。”
“她去哪边？”浩轩说。
“浩轩的办公室。”吴森说：“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先这样吧，电话线路超烂，你再拨一次。”他把电话挂了。
浩轩赶忙再摸索出另外一枚硬币，电话响了好几声，然后周雨琳接了起来，线路好得跟见了鬼一样。“浩轩办公室。”
“小琳。”浩轩说。“谢天谢地。是这样，我要和你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