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重新开始,观察者张开魔眼。
出乎意料之外,魔眼这次能看到更多更深层的东西了,在卫宫结凡眼中,“时光”这曾遮蔽一切的铁幕近乎等同女人半掩的浴袍,撩拨几下便能轻易撕开。他看这场蓄谋已久的战争,就好似看本艰涩的带有大堆注释的古书。每一句都暗藏玄机,字里行间粉墨登场的人物心里波澜万丈,在墨笔留痕中却只提十之一二,只有通过注解和茫茫多的资料侧敲旁击,才能隐约摸到世事变化的脉络。
第五次圣杯战争。
场地日本冬木市,包括冬木临海区域,空气中弥漫火药味。参与者十四人,七人英灵,七人御主。赌注十字传说中那圣杯,据说拥有无法想象的力量可以实现一切愿望。巨大的利益,疯狂的追逐者,还有黑夜里无知无觉充当背景的人们,共同构成了诡异的文字极为有序得组成故事,供卫宫结凡细细咂摸。
七人英灵已有三人现身:魔术师美狄亚,即卫宫结凡的母亲,于第五次圣杯战争结束十八年后消散成灵子;枪兵库丘林,暴躁冲动但并不死板的战士;弓兵机车男,实力碾压爱尔兰神话中大名鼎鼎的库丘林,摧枯拉朽般碾过了枪兵。
由魔术师组成的七御主表明身份的仅仅出现一人:卫宫士郎。
冬木市土生土长,十七岁少年,未曾离开故土远行他乡。他是学生,本地学校早穗群学园高二学生,远远看去神色冷漠,却毫无保留得帮助了素未蒙面的美狄亚。
深入戒指宝石散发的点点星火中,斑驳杂乱的回忆如垃圾堆,让观察者无法敲碎那漫长时光形成的屏障挑出最关键可以解释所有的点,来真正看穿他心里藏匿的想法。在魔眼中卫宫士郎单薄得如同个远离魔术的孩子,这不堪一击的年轻人,配合母亲如何以武力杀死其他六人?依靠阴谋诡计亦或者奇策?
可他不像是有出色计谋灵活头脑的狡诈恶徒,从故事开头卫宫士郎所表现出的性格和这些丝毫不搭边。面对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家后院的女人毫无非分之想,所说的话居然未认定是疯言疯语,在未有证据证明圣杯战争真实存在的情况下草率答应参战。
卫宫结凡凝视过去,心里突然冒出巨大的怀疑:圣杯战争中,理应有七人魔术师作为御主参战,他们各自有令咒作为凭证,非魔术师无法参加圣杯战争,而卫宫士郎在回忆中的急救都隐约印证了他无魔术知识,圣杯也未选择他成为御主。那么……是否可以假设,卫宫士郎了解内幕清楚圣杯战争即将开幕,而自己无魔术刻印更无被圣杯系统承认,要想进入魔术师的战争,他需要一张门票……
卫宫结凡的思维开始疯狂发散,二十三年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圣杯战争本身极为诡异,没有战争为何开启的原因只有英灵参战的结果,仿佛单单为战争而战争,为厮杀而厮杀。让人无法不向阴谋论这方面偏。
其中最异常的,便是卫宫士郎这个非魔术师的出现。枪兵与弓兵在街头第一次冲突毫无问题,英灵与英灵之间的战斗必然会发生,随时间推移将愈演愈烈。可母亲被攻击到近乎消散,却还能勉强摸到卫宫家中,碰上可以签订魔术契约的年轻人?同意参加战争且无怨无悔的年轻人?
太走运了些吧!
戒指中莫名出现的其他人物间桐樱肯定和整场战争有莫大关系,莫非与卫宫士郎邂逅母亲有关联?邂逅的温暖中包藏冰冷铁石般的祸心?卫宫结凡心里猛地回忆起七年前雪夜中母亲的苛责和痛骂。
“间桐樱……”
“卫宫士郎。”
默念他们的名字,将魔眼逼至极限,浸入更深层的回忆中,去探寻二人深藏不露的秘密。可漫溯记忆和时光如逆水行舟,即使有魔眼这种来路不明的杀器也极为艰难。他一眼望断天涯路,却听不见阳关大道下埋藏的尸骸的哀嚎,仅仅能通过渐起的朔风听那凄凉之音……真的听见了哭嚎声!冬木市多年难以驱散的恶灵哭嚎,在愤怒的咆哮,在无助的尖叫!
冬木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分旧都新都两区域,中间以冬木河分界。红色主调的冬木大桥连接新旧地区,新都高楼琼宇拔地而起,旧都老宅错落有致。人们在冬木出生长大,然后沐初升晨光工作,最后听涛涛江水声幻想何日为竭,闭上眼睛终成尘土。
便是这样一个安详的城市。在三十多年前突发了场大火。
夜晚火光突然冲天而起,恰逢冬日干燥海面吹来无情的风纵火助燎,从旧都的阴暗角落一路蔓延,将尚在梦境中的居民吞入其中。消防队试图扑灭大火却无济于事,最后火焰将大半区域吞没。火灾死亡名单长到令人不忍直视,近三百人惨死,五十三人失踪,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更是满身伤痕。
在那些幸存者中,便有卫宫士郎这个内心扑朔迷离令他看不懂的家伙。
那时候卫宫士郎还年幼,稚嫩的小脸通红总缩着脖子围着毛巾看上去傻乎乎的,他的家庭和父母被火焰撕扯开来,热气令希望彻底窒息,火舌将他的生活舔舐成焦黑的尸体,堆在孩子面前让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尸体是送你的白丝带,请系上,记住我们名字,我叫生活。”
最后,火势消退,黑衣的男人将他保出火场。
卫宫士郎就此成为孤儿,官方提供两种方式帮助他:由教会领养或由个人领养。他选择后者,饱经风霜,那个老男人就这样到他面前,一顿极为孩子气的对话后,两人就此成为父子。他们之间的谈话已被岁月冲刷得模糊不清,卫宫结凡根本无法获悉详细。
他觉得,那对萍水相逢的父子笑得太傻。
之后,记忆太过遥远只能看到些梗概,唯一值得提及的,便是那个中年男人身体日渐消瘦最后颓然老去。尸体埋葬在旧都公共墓地,和火灾中死去的人共长眠,墓碑上写着:“卫宫切嗣。”墓碑插在泥土里,好像人落下长刀斩断了记忆,之后所有的画面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关于
“有人刻意在遮蔽?”
卫宫结凡怀疑自称东临亚座的男人,但无可奈何他能力掌握时间太短,探索的事情太过久远,现在,他只能继续向前看。继续对圣杯战争的探索,看那红发的少年人到底为何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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