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二十三年前,日本冬木。
小雨。
卫宫宅邸内除了卫宫士郎再无任何人,没有晨钟,有沉默的梦无声的呼喊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滴汗水从红发少年人的额头析出,顺眉毛眼角落在套白色枕巾的枕头上。起初一滴深寒的汗水,随后是无数滴冷汗如清晨小石上密布的露水全数浸入枕头。
他痛苦喘息,嘴里发出声词激烈的梦呓,赤裸的上身肌肉波纹般涌动,汗水从身体的每个角落渗出浸湿内衣床单,体内的脏腑肌肉绞合痉挛。剧烈的疼痛终于将卫宫从梦魇中救出,随后撕裂了他的身体刺入他的灵魂。
时间倒流,情景再现。
方才,卫宫做了一场梦,见到了一个人。
梦中生死好似真实,现实却似梦境。
卫宫感觉彻骨寒意在身体中蔓延,冲撞相交。目光所达之处,无尽的荒原。荒原平坦无边,每一寸土地上都插着锋利的剑,浓重的铁腥味刺刀般折磨着他的嗅觉。刺痛和钝痛交汇,相互锤打。
火焰似乎在远处翻腾,如同月下涌动的潮汐。
火焰的光,冰冷。
手边的剑,灼热。
剑刃的密林中孤单的人影,漆黑的天空忽然投射下一道诡异的白光。光照耀在人影的身上,人影说了些什么,但卫宫没有听见,卫宫只感觉都自己喉咙干渴难耐:痛苦,悲呛,绝望,无奈,悔恨如同真实的物体在他的喉咙中卡着。卫宫真实得感觉到那庞大深沉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
然后他猛然醒来了。
大口喘息,大口呼气,汗流浃背,一身虚汗。卫宫举起双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方才梦中,他感觉到近乎实物的情感梗塞。好像真的要死了,他想。长年锻炼的肌肉紧绷,眉间汗水流淌,在鼻尖汇集滴落在白色被子上。
这…
这……
是………
一场……梦…………?
他似乎听见了人影在呻吟,或者说,低声歌咏;他看见了平坦的大地上无边无际泛光的剑;他触摸到剑柄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闻到了难以忍受的血腥味;感受到了……天空大地剑刃传来的碾压般的巨大的恶意。
恶意是如此的鲜明,世界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卫宫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下,主屋吹进寒风渗入雨声,风轻雨鸣催人醒。他掀开被子站起来,感觉身体一阵眩晕。他还能记得清楚,梦里发生的一切,剑冰凉的触感还犹在手心。冰凉的水从水龙头里喷出,昨日晚餐后清洗干净的碗筷堆在一旁。他抽出刀架上一把锋利的菜刀,贴在手心。
深寒。
现在是凌晨四点,星期天小雨淅淅沥沥得下。接了一盆热水毛巾擦拭浑身的大汗,他做完梦身子燥热,热流在身体里流动,却似火一般燃烧着骨头皮肤脏腑。
疼痛。
梦里的人影和无尽的剑林刃海还留在他脑海中。卫宫推开拉门方才发觉外面下着雨,一场秋雨。雨忽然大了,风忽然紧了。客厅外的走廊,斜风带来的雨拍在木板上,发出细微连续的啪啪声。卫宫赤脚站在湿润的涌动着细微水流的走廊上,看风雨交加突然有些眩晕便扶住墙壁。
他转过身去,愣住了。
似乎身后有人,在他的家中小院中徘徊。有人在卫宫宅内静静徘徊。卫宫的视线穿过风,透过雨,看清了她的脸。
一席长袍包裹的纤细身躯,在风雨中摇摇欲坠,长袍的风帽取下,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的容颜灰败无血色,眼神溃散如同生活中无助而无望的人儿。他看见了她近乎绝望凝固的表情,还有那一刹那,向他投来的求助的眼神。
她纤细而娇弱的身体,啪的摔在地上。
卫宫跑过去,光脚踩在雨水浸润的泥土上,水花飞溅。
“喂喂!?”
“没事吧?”
他抱起这个女人,感觉她身子骨纤细瘦弱。
天空中乌云密布大雨滂沱,卫宫抱起女人,雨水顺着细密的肌肉流下;女人脸朝天空,雨水拍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些,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卫宫。
卫宫把她抱紧,抱进主屋屋内,找出自己家里陈旧的暖风机放在一旁,打开;找出干燥的浴衣--樱为了方便留在卫宫家中。
卫宫心里着手把她身上的长袍脱掉,取下浸水的长袍放在一旁。暖风机功率半开,风吹在她细长带着梦幻气息的耳朵上,卫宫楞了片刻强压心思,沉默不语忙碌着。女人樱唇微张。
卫宫想听,但是声音太小。
他贴近女人的嘴唇,细腻的呢喃混杂湿润的气流,耳朵有些痒----不管什么,都要暂时答应,毕竟病人在塌。然后女人在高烧之际嘴唇轻点说,卫宫伏在她胸口听。听见风听见海,听见她细腻而魅惑却坦诚的声音。
“请…抱紧我”
女人看向卫宫担忧的脸庞,张张嘴却没声音。她用力撑起身子,然后抱住他。卫宫士郎,一个少年人,前半生不熟男女私事,不懂少年忧虑。在不知情不明的情况下。
被人强吻了。
今日早晨,一场秋雨,少年迎来了不知名的贵客,而该来的大河和樱却未能来到。然后他就被人强吻了,毫无思想准备和人生经历。金风玉露一相逢,一场秋雨一场寒,两人僵硬的身体相距不远,不过一人的距离。
卫宫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确没有思想准备,他的脸变红手却越发僵硬。少年人与女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远——他身子微微后退却没放开手。女人身体状况非常不好,脸上忽然染上了病态的红润。她撇开卫宫搀扶的手,然后用尽全力压住他,又是一个寒冷透彻的热吻。
“这种事情也要我来吗?boy?”
她蔚蓝海岸般色彩的长发弯曲,精灵长耳起伏跳动,她微笑。笑容妩媚动人,却带凄凉自艾的味道。她抱紧卫宫,后者只能僵硬得用渐渐发热的臂膀回抱。于他们在一座城中邂逅了,于是一切开始了。秋风卷细雨,之中夹杂着一丝春情,呼喊和呻吟在高涨然后瞬间泯灭,最后归于沉寂。
…………
女人眼帘半闭,她看着卫宫,充满了期待,喜悦,以及难言的失落。两个人坦诚以待……却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女人突然就昏睡过去,就如同方才闯入卫宫世界般突然,让人束手无策也无可奈何。卫宫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抱住她任由昏沉在自己怀里。他无由来地松了口气。
“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现在这种状况下。”
他挠挠头。想了想便走出客厅,用老式的电话拨通了诊所的电话,此时是凌晨时分,接电话的人一口怨气。
“我很希望你能去死,被马踩下x疼死也好,被女人在床上掐死也好,在学校里被人使唤到死也好,我的愿望发自真心,布朗尼君。”
接到电话的年轻大夫用诚恳的语气,诅咒某个在凌晨四点半骚扰他的恶人。
“抱歉打扰了,前辈。”
卫宫也用很诚恳的语气回应他,话里行间反倒是带了些调侃。
“今天我不值夜班,你懂吗?没有什么需要急救的都给我滚开,假如你发现你是阳x也不要现在打电话,明天预约医生在家里诊断就行了!要嘛挂,要嘛挂,不挂滚!”
电话听筒里仿佛要喷薄而出的怒气。
“前辈,家里有人生病了。”
卫宫感觉扯皮完全没用,直奔主题。
“………”
电话里一阵沉默,似乎在联想。
“卫宫?”
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在择词,最后他说了并不长的一段话。
“你知道,和小樱做我是不管的。但防护措施你总是要做好的,第一次不要太凶。把小女孩吓着就来找大人哭诉是不是太没用了。”
电话挂断,空洞的电波音在耳端回荡。卫宫挠挠脑袋,无奈放下话筒,在储物箱子里翻找感冒的药物。他有点经验,清楚一些看似平常的病症下很可能掩藏了凶恶的疾病,想询问熟悉的医生学长询问,结果被迎头痛批了顿有得没得。
翻找药箱中的退烧药。
他的视线徘徊在手上两种药物上,想着用左手还是用右手?左手…猛地传来了阵钝痛,缓慢而轻微,药物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首先是缓慢而大面积的钝痛,随后是尖锐而局限的锐痛,仿佛把卫宫的手先用微烫的水过了一遍,再用细利尖锐的小刀轻轻的啄,挑开皮肤,割开肌理,在白色骨上跳跃翻转。卫宫咬紧牙,低声呻吟。片刻后疼痛退去,卫宫的左手青筋暴起。
他没理什么疼痛的原因,随便拿了些药物轻手轻脚得进了客厅。把被子找出来给她盖上,抽出枕头垫在脑后,找好热水取出药物,扶起意识不清醒的女人,忙活好阵子才把药物灌下去。她平躺,呼吸平顺悠长,看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了,当然,只是表面。
只希望她病情不会加重。
卫宫细细端详女人的脸,已经恢复少许红润的脸白如脂玉,脖子纤长,水蓝色头发披散,细密而水亮的头发间隙,尖细的耳朵极为显眼。她是个外国人,很奇怪的外国人。卫宫想,真是个堪比远坂凛的大美人呢。
他无意识对比。
“抱歉,一成,没法帮你修暖炉了。”
卫宫要留家中照顾女人,便必须请假了,他正编排着蹩脚的理由试图蒙蔽可能来到的樱和大河。
起身,该做饭了。他想自己是不是准备份这个女人的早餐?毕竟她也有可能很快醒来。
他去厨房准备做饭。留下女人在温暖的客厅沉睡,暖风机吹着热风。
他从冰箱里取出菜,忽然注意到左手手背的红色伤痕,剧痛后的唯一产物。
“炎症?”
卫宫没有太过在意,他的身体一直以来健康的出奇。他并没有在意,也不会在意。此时的卫宫宅内一片安详。月光被乌云笼罩,细雨雨势变大,雨声中,无数人醒来。他们或老或少,在灰蒙蒙的雨天穿戴好衣服生火做饭。街道上雨水汇集成洼,公园里树木摇摆,高楼大厦之上,灰色的雨,灰色的云。
卫宫没有在意他手上的伤痕,这对于他无关紧要。卫宫也未听从前辈师长的教诲和警告,将女人扫出门外,他是向往正义的人,不愿意眼见病重的女人而不搭救。他并没有发觉这痕迹的意义,也并不理解这是个多么大错误。
假若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我们会发现,这些少年人的原本已经既定的命运已经走向了不知前路的深渊。卫宫在战争开始前救下了一个女人,他会为了照顾她而暂时歇息。在夜晚和白天,在至关重要的开始,卫宫的命运走向…被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强行扭断改变。
点的崩塌会带来无数点的位置改变,一个微笑到豪米的差错会毁了原本既定的一切。
“为什么,美狄亚会找到卫宫家?”
——卫宫结凡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