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亚座,请多指教。”
“卫宫结凡,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东临亚座?这名字有点现扯的感觉。”
东临亚座乍一听感觉对方言语够直接。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话语里充满敌意和怀疑,也是难。现在是晚上七点八分,帝都星海湾内一单元楼里,东临亚座站在卫宫家门口,被一句话梗得有些惆怅,有丝许疲倦,雪夜里徒步在忙乱不堪的帝都徒步两小时来到这小区,敲响卫宫结凡的门,本身就是很累很苦楚无奈的选择。想推门而入惊觉对方并非好相与之辈,他越发得想一巴掌抽上去。
“不让我进来吗?”
“……请吧。”
朔风紧起的寒冬,两个素未蒙面的人通过网络电话邮件种种方式纠葛在一起,最后敲定于今夜面对面谈谈。可天有不测风云,突降鹅毛大雪,阻了东临亚座半步,平白多了稍许沧桑。沧桑是因为经历太多心累,这终究不算个赞叹的词。
“准备了些饭菜,你喝酒吗?”
“白酒!等等,有火吗。”
东临亚座脱下脏兮兮沾染雪水的鞋,穿上了棉拖,踩在温热的地板上踱入客厅。他四处扫视发觉这卫宫家的后人住的不错,卧室紧闭房门看不出什么,可客厅里装修温馨惬意,极其对东临亚座的口味。唯一遗憾的便是那匆匆一眼看不见书房里多少书多少墨香留白。
他极为随意的一眼看完了一切,用不属于人的双眼。
客厅里摆着饭菜,还冒着些许热气。卫宫结凡从厨房拽一瓶白酒,在电视柜下摸出份贼便宜的长白山烟,放在桌上饭菜碟碗旁。俩人面对面坐在两侧,电视屏幕里多年不曾更换过的两位主播在播报新闻,语言简洁明快且异常清晰。
已至中年的东临亚座摸出根火柴,忽然发觉火柴湿了;二十二岁尚且年轻的卫宫结凡表情严肃抽出一根烟,僵直的手指没有丝毫动作。两个人坐在一桌,手指都夹着根死便宜的烟;电视机屏幕里主播脸色平淡如水叙述新闻政报。地暖不断传递热量,从脚底板一路向上直达脑袋。
“你顶着卫宫家的姓氏,怎么比你父亲还没有礼貌?”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东临亚座抖抖没火的烟,年轻人严肃的面孔毫无可击溃的点,他掏出火机为客人点火。
“这些话就是废话,但听着感觉不太舒服。卫宫士郎那个小后辈虽然小我几岁,但有责任心不会始乱终弃。”
“我想也应该是,毕竟母亲大人说过。”
东临亚座拧开酒瓶盖儿,为自己倒上一小杯。想了想又替卫宫结凡倒了半杯,却不曾想他护住杯子不喝。
“长幼有序!”
“客随主便。”
主人毫不留情拒绝了某人斟酒,手里掐住没火的烟动作僵硬脸上却依然严肃。这让东临亚座深感无趣夹一筷子菜开吃。
“你看着挺正经,结果内在就个彻头彻尾的叛逆吗?给我感觉和你父亲差距太大了。”
“我想了解父亲的生平,不是请您来叨唠我不如父亲。”
“你不知道你父亲小时候的事情?你家人不和你谈谈这些破事吗。”
“母亲大人死了,在我十六岁的时候。”
一时间无言。东临亚座舔下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干下第一杯酒。
“其实我和他的故事太长,而且你应该不是想听这些的。你的家人守口如瓶,但你应该看出些端倪了嘛。”
“圣杯战争。”
东临亚座不因他的发言而感到丝毫惊讶,他经历的许许多多不足为外人道。点燃一根烟,喝上一壶酒,面对一个年轻人谈谈这事并不败坏心情。可东临亚座感觉心似乎蒙上了阴霾蛛网,方才卫宫结凡说他从未见过自己父亲,这代表了些什么?
“恕我冒昧,我能问下吗?”
“请随意问。”
东临亚座吸口烟,吐出去。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樱还是凛。”
随后他发觉面前的年轻人忽然就不严肃了,眼角的细纹忽然就深了明显了,下巴的胡茬突然尖锐扎眼了。这两个名字似乎狠狠击碎了卫宫结凡的心防。
“母亲大人生于挪威,音译美狄亚。”
卫宫结凡摇摇头。
“不是那对姐妹。”
不是那对姐妹?东临亚座叼一筷子素菜,塞嘴里猛嚼然后又痛饮一杯。与卫宫结凡的父亲卫宫士郎已经多年未见,东临亚座预订时间已到他辛苦寻找,终于找到姓卫宫的后人。却不想一切和预想不一样:卫宫结凡的母亲竟然是美狄亚,而且这孩子从未见过他父亲。
总感觉,卫宫士郎已然不在。
东临亚座来到帝都的角落,顶风雪夜色瑟瑟发抖来到卫宫家,只是想了解卫宫士郎的下落。但他听闻美狄亚的名字,心里当真是心思絮乱糟糕得很。这两个人结合的意义,很多人知道,很多人不知道,很多人迷茫不了解。
他知道,卫宫士郎和美狄亚的结合是怎样疯狂不可名状。
“小子。”
“我叫卫宫结凡。”
“怎么都好,你有士郎的遗物吗?”
卫宫结凡疑惑不解,询问为何要遗物。叼烟喝酒嚼生鱼片的中年人戳戳自己的眼睛,那眼瞳绽放如花朵。妩媚动人的花瓣烟火魔眼生在这中年人脸上,怎么看都有些突兀。但他坐在桌边吃菜喝酒搓烟,无法想象的美丽眼瞳落在他身上,却衬得人平凡无奇。
“别告诉我你这都不懂,你的母亲可是造诣高深莫测的魔术师啊。”
卫宫结凡缓缓站起,进入房门紧闭的卧室。房间里传来男女交谈声,片刻后卫宫结凡护住一个小盒回到座上。
“你女朋友?”
卫宫结凡瞪了他一眼,将小盒放在桌上打开。东临亚座看见那小盒内精心保存好的一对戒指,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东临亚座将手指放在那小盒中一套戒指上,他的眼瞳凶恶如美丽动人的花朵,人却沉静肃然,沉静肃穆如入定老僧不管风声鹤唳晨钟暮鼓。
“与帝都相隔千山一水的远方,在遥远的无边的不可漫溯归往的过去,是二十三年前冬木的冬天。”
小子,你想听吗?
东临亚座笑了,有些许嘲弄。可卫宫结凡语调毫无变化,脸庞一如既往严肃,他在家穿着的休闲服饰如西服笔挺毫无褶皱,端正坐在一旁。东临亚座呲一声,感觉这人太无趣了,不知卫宫士郎见到这个便宜儿子会怎么个表情。
两个男人在雪夜簌簌无声中,听着经久不变的主播腔调。在饭菜残留的热气,劣质香烟的云雾,凑近才能嗅到的酒气中,东临亚座张开近妖如魔般诡异魅惑的眼睛。要开始讲些山盟海誓却未地老天荒,美丽邂逅却不能如愿的老套故事——
“看不清楚时间,漫溯时间的眼不是不好用,而是我比较懒,这东西记着没啥大用。”
“季节大概是深秋,那天深夜两点,下着小雨后来雨势越来越大。”
“两人见面的场景,有点微妙。”
你想听吗?中年人微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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