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相接到一个电话，一看号码，他眉头一皱。
电话是辖区派出所的户籍警打来的，说是有事家访。
老相很清楚此时的“家访”意味着什么，立马驱车赶回家里。
坐在书房的监控屏幕前，老相捏着下巴回想着安装监控摄像的每个细节：那天晚上不可能有人看到是我划伤奔驰车的；保险公司理赔的时候也没异常；我在自家别墅外安装监控摄像，补交报告到物业时，孙经理没有异议。
前前后后过了一遍，老相确定自己安装监控的事不会引起警方的怀疑，心里踏实了点。他马上起身，楼上楼下、角角落落，认真地检查起来。
在浴室，看着那靠墙堆着的一排有密封功能的水桶，老相感觉有些不妥，就马上把它们都搬到了车库里。
上到二楼，瞥了一眼龙翰诚的卧室，老相有点不放心，走过去“咚咚咚”地敲了几下。
“请进。”
“龙小三，快把你的房间收拾一下。”
“有什么好收拾的？”龙翰诚漫不经心地反问道：“我的房间还不够整洁吗？”
老相一时和他解释不清，就自顾自地在房间里检查起来。
“你在我的房间里找什么？”
老相没理会龙翰诚，继续认真地寻找着。
“老相，这是我的房间诶！”龙翰诚见老相没把自己当回事，不高兴起来。
在龙翰诚的床沿下，一片比指甲盖略大的东西反射出点点微弱的光，就是这毫不引入注意的光也没逃过老相的眼睛，他蹲下去捡起这片小东西，问龙翰诚：“这是什么？”
龙翰诚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不明知故问吗？”
“把它收好！”老相语气有点严厉。
龙翰诚无动于衷。
“等会警察要来家访。”
龙翰诚这才从老相手里接过那片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把它夹在笔记本里，锁起来。”老相提醒道。
……
在客厅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门铃声响起，老相快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那个穿着警服的女警官，老相认识，是辖区派出所的户籍警小王。另外两个人，老相没见过。
“龙先生，您好。”
“王警官，你好。”
小王警官介绍起身后的两位便衣男子：“龙先生，这两位是东城分局刑侦大队的张警官、李警官。”
老相连忙笑脸相迎。
一阵礼节性的寒暄后，老相把他们请进屋里来。
走在最后的张警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老相的家里。
落座、沏茶，一通正常的待客程序后，小王警官笑了笑：“龙先生，打扰您了。刑侦支队今天来家访一下，不熟悉情况，我陪同过来。请你理解、支持刑侦队的工作。”
“理解理解、支持支持。”
“龙先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张警官没那么多客套，直接问道：“龙先生，您儿子龙翰诚在吗？”
“在呀，这段时间我交待他呆在家里，别乱跑。”老相回答完，对着二楼叫道：“龙翰诚，快下来！”
没一会，龙翰诚出现在二楼的拐角处。
“下来啊，警官找你了解情况。”
龙翰诚并没有马上下来，辨认着一楼客厅里的两位警官。
那天被刘队命令“蹲下！”龙翰诚现场的感受非常糟糕：蹲在地上，映入眼帘的是好几双沾满灰尘的皮鞋，看着很不是个味。想抬头吧，刘队的身影又会像座大山一样地堵在面前。当时，龙翰诚很有一种心理上被矮化的感受。幸好没蹲多久就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要不然，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站起来，直接和刘队对着干了。
见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刘队，龙翰诚从二楼走了下来。
“龙翰诚，这位是张警官，这位是李警官。”
两位警官都站了起来，礼节性地打着招呼，龙翰诚也一一地对着他们点点头，不情愿地回应道：“你好，你好。”
“这位是辖区的王警官。”
龙翰诚淡淡地说：“见过。”
“哦。”小王警官脸上有点兴奋：“龙大公子，你对我还有印象？”
龙翰诚有点反感：“我不是龙大公子。我是龙翰诚，或者，叫我小龙就好了。”
小王警官闻言有点尴尬。在座的有好几位，她意识到自己不能插话太多，就没说什么了。
“龙先生，我们能在您家里随便看一看吗？”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后，张警官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能啊。”老相很爽快地答应了。
张警官站了起来，提醒了句：“小李，这是龙先生的私宅。”
小李警官懂了，点点头。
老相带着他俩离开了客厅。
等他们三个走了后，小王警官突然很兴奋：“龙翰诚，你够酷！”
“什么够酷？”
“警犬你也敢打。”
龙翰诚蹙着眉很厌烦地看了小王警官一眼。只要是提起警犬的事，他心里就不舒服。
“你干嘛呀？这样看人家。”被大帅哥用这种眼神看，小王警官有点不乐意。
龙翰诚没心情和她说，端起了茶杯。
“我听同事们说，那只警犬可了不得，是警犬基地最厉害的功勋警犬。”
龙翰诚很想不客气地说句：“我讨厌谈论狗！”可考虑到小王警官是陪着两位刑侦警官来家访的，他忍住了，连着喝了几小口茶，以掩饰自己不满的情绪。
“而你，竟然一拳就把那只叫大黑的警犬给打死了。”小王警官兴奋地说完，对龙翰诚竖起了大拇指：“龙翰诚，你真的太厉害了！是这个！”
这话、这手势把龙翰诚给弄糊涂了，他微微抬起头，怪怪地看着她。
“又干嘛？”小王警官不由得打量起自己来，以为自己身上有不得体的地方。
“王警官，你是警察耶。”
“警察也是人。”
“打死了警犬，你没道理这么兴奋啊。”龙翰诚很是不解。
自从打死大黑后，龙翰诚就觉得自己好像得罪了所有的警察一样，他没想到这个小王警官居然会夸自己好厉害。
小王警官是位从警没两年的户籍警，对于龙翰诚打死警犬这事，她有她的理解——一个小女孩的理解。
她不是训犬员，自然和警犬没感情，她不是刑侦警察，自然没有“警察权威被冒犯”的概念，虽然穿着警服，可她很小女孩，小女孩嘛，当然思想很感性，也很没有“政治觉悟”。当得知打死警犬的人就是自己辖区的这个大帅哥时，她更多的是好奇和崇拜。
“龙翰诚，你当时怕不怕？”此时，小王警官就是个想听故事的小女孩，一脸的期盼。
小王警官脸上的神色让压抑了好久的龙翰诚，突然有了一种一吐为快的想法。
打死大黑，龙翰诚感到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警察对他不满，老相唠叨他，就连当事人赵雨朦也埋怨他没有手下留情。
可现在，面前这位王警官却和所有的人不一样，竟然对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莫名地也跟着兴奋起来。
“怕？”龙翰诚哼了一下：“别说警犬，就是哮天犬，只要它乱咬人，我照样敢打！”
“咯咯……”小王警官笑了起来：“乱扯！”
“我乱扯？！”刚来了点兴致的龙翰诚很不高兴。
“狗会笑？还对着天笑？”
龙翰诚闻言有些糊涂：狗哮有什么稀奇的？叫得凶就是哮嘛。
“笑天犬是什么犬种啊？贵不贵？厉害不厉害？难道比大黑还厉害吗？”小王警官身上小女孩脑残的通病，都冒了出来。
“哮天犬是下凡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下凡的？”小王警官一时没反应过来。作为警察，进口的、走私的，她听得多了，就是没听说过下凡的。
龙翰诚指了指头顶：“是从天上下凡的。”
小王警官回味了下才明白过来：“哦，是哮啊！大帅哥，麻烦你说清楚点。就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呗。哪有你这样乱扯的？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
“我没乱扯。”龙翰诚兴奋道：“你说，哮天犬我都敢打，一只警犬算什么？”
“大帅哥。”小王警官看着龙翰诚那张英俊的脸，突然很孩子气地问了句：“如果那天警犬是咬我，你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龙翰诚愣了一下，说道：“呃……不会。”
小王警官眼睛一翻，嘀咕道：“真没劲。”
“你才是乱扯！警犬咬警察，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那，如果是哮天犬咬我呢？”小王警官不甘心，问道：“你会不会一拳把它打回老家？”
龙翰诚端起了茶杯品了一口茶。对于这种考验性的问题，他不喜欢也不习惯回答。
“会不会嘛？”
“你和狗有仇？”
“真没劲。”小王警官得不到答案，尴尬地端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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