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赵雨朦没理会小李警官，把棒球棍往耳环手里一塞，怒道：“拿着！”
“我也不想打你啊，我当时头脑一热，就……我真的没想打女人，说出去好没面子的。”
这是句“掏心窝子的话”——连女人都打，说出去是很丢脸的事。
“打我？”赵雨朦瞪着耳环，说道：“看是你打我，还是我打你！”
耳环脸色难看得很，刚才和赵雨朦交过手，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如果真要打的话，自己的脸肯定要丢到老家去——连女人都打不过。
小李警官明白赵雨朦是这么个意思后，笑了起来：“小太保，要不要陪美女过几招？”
“美女……”耳环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赵雨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起小李警官的那句话，忍不住地埋汰了他一句：“啃老，真没出息！”
“小太保，明白了吗？你在美女眼里就是这种货色。”小李警官又挤兑了句。
名誉受损，耳环急了：“我女朋友很佩服我的。”
“二货！”小李警官没心思听他的脑残话，对赵雨朦说道：“等会110来了，你一起去做个笔录吧。”
“不去！”
“你是见义勇为，警察不会为难你，会表扬你的。”
“就是给我戴大红花，我也不去！”赵雨朦转身就走。
……
从人民公园绕道回宿舍，中间要经过省肿瘤医院，医院前面的人行道有一段很宽，经常有人在此席地乞讨。
在一个乞讨地摊前，赵雨朦蹲了下去。
借助蹲着的姿势，赵雨朦很隐秘地观察着刚才走过的路，看了好一会，她确信小李警官没有跟着自己。
也许，他真的是在搞那个什么严打，不是在跟踪自己。赵雨朦心里松了口气。
匆匆瞥了下眼前的两个乞讨者，赵雨朦站起来就走。走了几步，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停下了脚步。
……
第一次经过肿瘤医院时，赵雨朦很同情这些席地的乞讨者。
现代社会，乞讨的方式也与时俱进了——每个乞讨者面前都有乞讨招牌，把自己悲催的命运写在上面。
那些悲催的故事让赵雨朦心里泛起强烈的同情心，只要身上有零钱，她都会在每个乞讨者面前放上一些，虽然钱不多，可每次她都是蹲下去把钱放在他们的碗里，从不随手丢下去。
这些人是骗子，不值得同情。后来有人这样告诉她。
怎么可能是骗子？他们没说话也没提钱，是我自己愿意给的。赵雨朦起初并不相信。
路过次数一多，赵雨朦慢慢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乞讨者就是那么几个熟面孔，乞讨招牌上写得很悲催，可他们的神色却是十分的淡定。
利用人们的同情心，也是一种欺骗。赵雨朦懂了。
那以后，赵雨朦和大多数的路人一样对这些乞讨者熟视无睹，从他们面前匆匆而过。
可这次……是两张从来没见过的新面孔——一个小女孩和一个中年妇女。
小女孩脸上没有她这个年龄段应有的天真和无忧无虑。她不时抬起头来，木然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眼神难以言说：空洞、无助，透着一股子怯意。
再次走到她们面前，赵雨朦认真地看起了那张摆在地上的乞讨招牌，知道了大意：小女孩的爸爸得了癌症，在省城治疗了一个多月，没钱了，举目无亲的母女俩万不得已在此乞讨。
小女孩的妈妈一脸的憔悴，眼睛失神，木然地看着地上发呆，好像感觉不到面前站了一个人。
赵雨朦搜遍全身都没有搜出一分钱，晨练的太极服不适合带钱包和钱。
小女孩歪着头看着赵雨朦，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姐姐为什么又回来了？
“小妹妹，爸爸的病好了吗？”赵雨朦蹲下来问道。
小女孩眼神怯怯的，不说话。
赵雨朦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对着小女孩友好地笑了笑。
小女孩见状，头一低往边上一靠，依偎到妈妈的身边。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下子打动了赵雨朦，她因此联想到了自己：不管高兴与否、害怕与否，小时候的自己总是喜欢依偎在姥姥的怀里。
小女孩眼睛很漂亮：眼眶大大的、眼珠黑黑的、眼底带些瓦蓝。仅仅看一眼，赵雨朦就喜欢上了这双眼睛。刚才蹲在她们的乞讨摊位前，她只注意观察小李警官是否在跟踪自己，并没注意到这个近在咫尺的小女孩。
可是，这双大大的、黑黑的眼珠子里，没有一丝灿烂流露出来，赵雨朦心里隐隐一痛，对着小女孩又笑了笑。
小女孩不知道面前这个漂亮的姐姐为什么老对着自己笑？为什么老不掏钱出来？
“大姐，这是真的吗？”赵雨朦知道从小女孩嘴里问不出什么，就傻傻地对着她妈妈问了一句。
如果光靠自己的感觉，赵雨朦觉得这一定是真的，小女孩那个神情不可能装得出来。可听多了、看多了把乞讨当成职业的事，她又有点拿不准。
小女孩的妈妈微微地抬起头，没有回答，只是勉强地挤出一丝笑，苦苦的。
赵雨朦被这苦苦的笑给触动，在心里骂自己：真笨！人家都这么不幸了，我还问这个。
“大姐，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赵雨朦尴尬不已，说道：“大姐，你等一等，我马上就来。”
……
急急地赶回宿舍，赵雨朦换下太极服，简简单单地洗漱完毕，拿起自己的钱包就走。
“小妹妹、大姐。”赵雨朦重新回到了那对母女面前，蹲了下来，善意地笑笑。
小女孩非常诧异地看着赵雨朦。
小女孩的妈妈也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用一种茫然的、不可相信的眼光看着赵雨朦。因为，从来没有人第二次、第三次地出现在她的乞讨摊前，对她善意地笑。
“大姐，我就这么多钱了，你别嫌弃。”赵雨朦掏出皮夹，把里面的一张百元大钞和七七八八的零钱全都拿了出来，一张一张地捋好，准备放进地上那个装钱的碗里。
碗里有很多的零钱，乱七八糟的，碗的边上也有一些零钱。
赵雨朦知道这是好心的路人随手丢下来的。她把那些零钱全都到了出来，把手里那一摞整理好的钱放进去后，又一张一张地清理起那些零零碎碎的零钱……
小女孩见状，也伸出了一双小手，拿着几张毛票整理起来。动作虽然拙笨，可样子很认真。
看着那双粉嫩的小手，赵雨朦忍不住抚摸了一下。
小女孩稍稍一触，没有抽回自己的小手，看着赵雨朦，很稚气地笑了，有点羞涩。
唉……赵雨朦心里叹了口气，勉强地回笑了下。
赵雨朦的举动深深地感动了小女孩的妈妈：几天的乞讨经历告诉她，虽然有同情心的路人不少，可很少有人能这么尊重乞讨者的。
“妈妈，今天好多钱，可以拿去给爸爸治病了。”小女孩捧着那个碗说道。童言无忌，童言也无知——这点钱哪里能够治病？能让陪护的她俩吃得有营养一点，就不错了。
小女孩的妈妈闻言，把头一低……
虽然，小女孩的妈妈极力地忍着不哭出声来，可赵雨朦从她那双微微抖动着的肩膀看出来了。
“妈妈，别哭。”小女孩用小手抚摸着妈妈低下去的头，她误会了妈妈的哭，说道：“姐姐不是要我们的钱，她是帮我们把钱摆得好看点。”
小女孩的话让赵雨朦有些心酸，问道：“小妹妹，妈妈为什么哭？”
“姐姐……”小女孩小嘴一瘪，大大的眼睛里一下子就盈满了眼泪：“爸爸要死了，妈妈伤心就哭了。我也要哭了。”
妈妈一把将小女孩抱在胸前，埋头哭着，双肩抖动得更厉害了。
赵雨朦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
哭了好一会，妈妈放开小女孩，埋头说了句：“快谢谢姐姐，姐姐是个好人。”
“谢谢姐姐。”小女孩睁着那对大眼睛，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不用谢。”
小女孩很认真、很稚气地又说了句：“姐姐，妈妈说你是好人，我也觉得你是好人。”
听着这童声，看着小女孩那不太干净的脸庞，赵雨朦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伸出手来抚摸了下小女孩。
以前碰到这事，赵雨朦把钱放到乞讨者的碗里后就会走，不会和乞讨者说什么。
这次，她没有这样。这对母女的境遇深深地触动了她，她想尽自己的可能，安慰这个神色木讷、遭遇可怜的妈妈。
在随后的交谈中，小女孩的妈妈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小女孩一家住在远离省城的乡下，本来家里还不错，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两个小孩子听话、一家子其乐融融。可这一切都在几年前被改变——小女孩的爸爸被检测出了癌症。
村里接连不断地检测出癌症病例，让村民们怀疑与离村子几里外的一处矾矿冶炼厂有关。于是，村民们奋起抗争，上告、堵厂门，要求停产、要求赔偿……
矾矿是县里的税收大户，相关部门有意无意地偏袒，一番较量后，矾矿不承认癌症的多发与冶炼厂有必然的联想，最终以“出于人道主义”的说法，给了每个癌症病人大几万块钱。
村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妥协，矾矿在经过有限的改造后照样生产。
大几万块钱虽然不算少，可对于治疗癌症来说，却是不经用。一年多时间就花完了，小女孩家还欠下了一些债务。
现在，钱花完了人也保不住了，以后还不知道小女孩他们这一代会不会受到影响？小女孩的妈妈伤心不已、忧心不已。
赵雨朦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这些事她也遇到过，听着这些讲叙，她心里波澜起伏。
……
第二天，赵雨朦找同事借了几百元钱，想尽力帮助它们，可小女孩的妈妈死活不要。赵雨朦没办法，就到附近的小饭馆给她们两母女带了最好的盒饭过来。
第三天起，赵雨朦就再也没看到这对母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