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小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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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有实力的女剑客是少数,心思缜密,城府如渊的,更是少之又少,而这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龙家的新星——龙湘。

龙湘很美,每当她出手都会有不少观众驻足围观,看着这个美貌的女子如何在刀光剑影中从容出手,数招败敌。但和她交手的人却从来没有这份闲暇,大多数人挺不过十个回合。甚至有江湖传言,龙湘的实力甚至可以排进江湖前三。但终究因为龙湘出身龙家且是女人,所以大多数江湖人还是觉得名过其实,毕竟她只是“女流之辈”。

但可能所有人都忘记了一点,那便是龙家高手如云,而龙湘与龙家的族长龙玉溪并没有太多血缘关系,是龙玉溪见龙湘有才,才一手提拔。可见,龙湘当之无愧为龙家第二号人物。

少林寺释荣方丈曾与其交过手,事后说道:“龙中有凤,其名为湘。”在男性为主的龙家,龙湘竟然能脱颖而出,实属不易,而人中龙凤的佳名,也渐渐在江湖传开。

龙湘这次是办完差,才赶到龙玉溪的家中,刚进门口,却“噗嗤”笑出声,原来龙玉溪的侍卫大多鼻青脸肿,带着绷带有的驼着背一瘸一拐挪着步子,有的吊着胳膊靠在门口,一个挂着一双“熊猫眼”的侍卫见到龙湘来了,连忙说道:“龙小姐回来就好,我家老爷正愁呢,小姐快进去吧。”

“哈哈哈,你们这是……不行了……”龙湘见到这双“熊猫眼”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摆手道,“等会儿,让我缓缓,你们这……哈哈……”

“龙小姐就不要取笑我们了,谁知道洪帮的打手果然厉害,我们兄弟全都上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倒下了。我们倒也没什么,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可老爷这次可是丢脸丢大了,正在屋里发火呢。”

龙湘从腰间掏出秀扇,舒扇遮齿:“成大事者,能屈能伸,你家老爷是老江湖了,这点事犯得着动气嘛。”

“这次可不一样,先是昆仑派的臭小子当着众人的面拆台,后来又是洪帮帮主上来充大,最后我们还被……龙小姐,老爷这会儿正气得团团转呢。”

龙湘拍手收扇,用扇柄轻轻敲打这位侍卫的头:“错,他不是气,是急。如今他算下来也才当了两年盟主,根基不深,此时如昆仑派的小辈不懂事也就罢了,就连洪帮也在闹事,长此以往,江湖必然会掀起一场反对朝廷的浪潮。你家老爷并不是生气,而是怕朝廷与江湖对立,心里着急。”

“可……”

“好了好了,我这次来,正是给叔父带来了绝好的消息。”龙湘不再多说,径直走入龙家大院。

龙家乃江湖大族,庭院自然修得极为气派,不止如此,还容纳了不少龙家的子弟。龙家崇尚习武,家中又有不少亲戚在朝廷中担当要职。陈朝开朝以来,龙家在江湖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仅仅凭借朝廷这个靠山,就足以震慑住武林群雄了。如今武林各大门派急剧膨胀,对朝廷管控武林又极为不满,现如今连龙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应该说,或许这是新时代的预兆——江湖又要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龙湘远远就瞧见龙玉溪在大堂绕圈,勉强止住了笑,向前拱手道:“龙湘见过叔父。”

龙玉溪见龙湘到了,立刻将满腹疑问抖落出来:“好好,你回来就好,你跟我说说那个叫鬼语的怎么一回事,他明明在比武大会上胜过白晋,为何愿意拱手将胜利让给白晋呢?难道他真的惧怕昆仑派报复?既然都愿意上台,自然是希望能够一举成名,为何最后又莫名退缩了。”

龙湘哂笑道:“叔父原来对这个不解?”

“是啊,这……”

“叔父大可放心,这个叫鬼语的是故意输掉比赛,而且他也并非正人君子。”

那个鬼语非君子?

见龙玉溪不解,龙湘继续解释:“那个叫鬼语的我已经查了他的底细,他父亲是个普通的小商人,他的家庭虽然不能保他大富大贵,但至少能衣食无忧。他千里迢迢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正是为了扬名立万,在江湖中混出名头。”

龙玉溪听到这忍不住插嘴:“这不更该赢了吗?他最后使得一手是刺中大腿静脉的杀招,白晋倒地,说明刺得是大腿上的穴位,招数准且狠,他应该是很想赢才对啊。”

龙湘叹了口气:“假如他赢了又如何,这次比武在场的大多和昆仑派关系不错,即便他赢了,昆仑派也可以借机说是白晋状态不好,况且白晋贯彻严防死守,鬼语也赢得不多,完全可以被视为一个意外。而且昆仑派也完全可以找更厉害的弟子去与鬼语交手,甚至以强大江湖背景来进行要挟,那个鬼语不过是商人的儿子,没有什么背景,最后只能屈服。”

“那只有输?”

“不,普通的输,只会让他成为白晋成名的垫脚石。”

不能输,又不能赢,人微言轻,一场比武也被搞得进退两难。

龙湘靠在座椅上,望着房梁,脑海里在重现比赛的现场:“那一天他开始故意示弱,随后破掉白晋的折柳一式,正是证明了鬼语对白晋的剑路十分熟悉,反而白晋对鬼语的剑路还摸不着头脑。如此一战,白晋开头就陷入了极为不利的状态,按照预期的效果,鬼语趁机出言挑衅,逼白晋与他拼剑招,之后若是有机会,他可以大胜白晋。”

“不对,这不是为了胜利吗?”

“他完全可以大胜白晋后再说:‘白公子今天身体有恙,鬼语胜之不武,昆仑派功夫确实博大精深,等公子病好后再一决高下。’如此一番说辞,不仅给了昆仑派台阶下,还能趁机搏得佳名。”

但是事与愿违,白晋很清楚自己的劣势,他选择了防守到底,事先预定好的计划就没能实现。况且白晋的武功也不低,鬼语很难占到太多便宜。于是,他又趁机用了另一套办法——假装失手。

龙玉溪明白过来了,这个表面可怜的年轻人城府极深,他故意选择假装犯规不仅输掉了比武,得以没有得罪昆仑派。同时给了白晋一个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名声,借昆仑派之手间接提升了自己的名。日后说到这段故事必定想起一个与白晋旗鼓相当的对手,那就是鬼语。

龙玉溪善意的帮忙,反而成为白晋攻击自己的说辞,日后他可以说龙玉溪故意挑拨武林人士的关系,而鬼语那时自然是站在白晋那边的。

年纪轻轻,却如此算计,实在令人咋舌。

龙玉溪有些恼怒,问道:“鬼语那个小子呢,他这会儿必然得到了不少门派的邀请吧。”

“实际不然,看出问题的名门正派觉得他心机太深不会用他,而看不出的人又只会当他是个陪衬,据说最后他只得给著名富商杜家当侍卫。”龙湘说道这抿口茶,轻摇秀扇,屋里又是一片寂静。

机关算尽,却无伯乐,鬼语算来算去,却只能屈尊去富商家里当个侍卫。

投机取巧,注定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

龙玉溪唏嘘不已,对于一个罔顾道德底线,一心想出人头地的少年,或许这就是对他最棒的惩罚吧。

龙湘见龙玉溪不语,提醒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武林反抗朝廷之风愈演愈烈,若不及时压制,恐日后必有大患。”

龙玉溪摇头道:“难啊,那白晋能屈能伸,面对鬼语的挑衅都可以置之不理,说明不是鲁莽之人。连他都敢蹬鼻子上脸,当众闹事,可见这股风气……”

“叔父放心,龙湘已有对策。”龙湘纸扇一收在桌上画了一个圈,“只是这个计策正好需要一个人,就让那个鬼语去吧。”

龙玉溪不解:“为何是他?”

“因为他是个小人,毁了,不可惜。”龙湘抿嘴微笑,语气悠闲到似乎是在谈论某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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