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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不是十分明亮的光芒打在我的脸上。太阳就像是重症监护室中的垂死病人一样，依旧那样的没有生气。
细想一下，自从加入了协会之后，我居然再也没有出现在外面过。这六个月以来，从早上到晚上，好像一直都泡在训练馆里……虽然有些时候会和李鐾昇一起联机打游戏。
……打游戏的事情先不提，冬天的空气虽然带有一丝凌冽的气息，但在晴空的情况下还是很清新的。深吸一口这样的空气，大概连醉酒的人脑子都会清醒不少。
可见鬼的是这外面一点晴空的迹象都没有。薄薄的一层血红色的瘴气笼罩着城市，远远看上去，建筑物模模糊糊地存在与红色的烟雾中。偶尔会有几声乌鸦的鸣叫，让这里笼罩着诡异的气氛。
这样的鬼天气里面，不要说让脑子清醒了，外出都要戴口罩。
从协会的面包车下来，瘴气中腥臭的气息争抢着冲进鼻孔。剧烈地咳嗦了几下之后，我终于接受了艾的意见。
“这种瘴气实际上是对肺部有害的。”
艾的脑门上贴着创口贴，略显宽大的口罩戴在她的小脸上。她看着我，十分认真地说着。或许是因为那个口罩，她的声音含糊不清。
“领教到了……”
我从筱琁的那里接过了医用口罩。身为这个小队的唯一医疗师，筱琁腰间一直挎着一个不大的医疗包。而玥然则是抚摸着一杆卡宾枪兴奋不已。
会对枪械有这样的感情，也难怪会有那样恐怖的精准度了。
至于我，艾交给我的是一柄短剑。考虑到我的射击精度以及弱到不行的体能，有一把短剑用来防身到也是很好。
黎殇则最为恐怖。他选择的武器居然是匕首。在身体的各个部位携带了匕首之后，黎殇的嘴角居然十分罕见地向上扬了一丝。
尽管别人都没有看出来就是了。
看到这样的黎殇，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手下意识地遮住了自己的脖子。
黎殇理所当然地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我。紧随其后从面包车上走下来的是李鐾昇。检查了一下汽车真的熄火了之后，李鐾昇将车门锁好。他依旧负责的是运送工作，只不过这次是开车过来的。每日使用次数有限的咒式没有必要浪费在市内的运送中。
虽然身为司机他真的不太够格。困意十足的李鐾昇险些在驾驶席睡着，然而有驾照的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确认全部的人都从车上下来了之后，艾看着地图转身。
“嗯……那么我们现在是在……”艾看了看地图，她又抬起头。随后她又看着李鐾昇。
“这是哪里？”艾回过头来问着。
嗯，那个，虽然艾是不放心我们才执意要跟着我们一起来这里，但为什么我会有着“令人不放心的应该是艾”这样的错觉？
“虽然变化有些大，但这里应该是那个百货商场吧……附近比较大的那个。我记得是叫什么来着……”
李鐾昇思索片刻之后抬起头来，他大概是想要看牌匾。然而环顾了一圈也仅仅是发现了几个偶尔闪几下的“新鲜”“便宜”一类的标志语。残破的霓虹灯已经十分破损，每一次闪烁都会有些许火花伴随着“滋滋”的声响迸出。
“我已经无法确认这个地方的名字了。”李鐾昇说着，“不过从规模来看的确是那个商场。”
“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艾露出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震惊，似乎还有着明显的失望。
“这是正常的事情吧？”李鐾昇说着，他直接走进了商城的大门。“快点……我赶时间。”李鐾昇催促着有些失望的艾。
“好……”艾没有什么精神地跟在李鐾昇的身后。但随即她便抖擞起了精神。
“只要商品没有变过，大商城依旧是大商场！”
艾说着，元气满满地走了进去。她转换心情的速度简直比变天还快……虽说这个句子现在已经不适用了。毕竟全天都是瘴气，谈不上变天。淡淡的瘴气已经蔓延到了商场内部。光从破碎的窗户照射进来，在血一样的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光柱。
六个月没有人打扫的商场，仅仅是走动就会有大量的灰尘伴随着脚步扬起。血液如同泼洒出去的红墨水一样四溅，与灰尘混合，凝固在一起。
如果不是带着口罩的话，估计我又会咳嗦起来吧。
“结果居然是这样吗……”艾低垂着脑袋，十分失落地说着，“明明……明明是大商场！”
“总之找到糖就是了吧。话说回来，白砂糖是在几楼来着？”李鐾昇问道。
“如果是调味料的话，大概是二楼。”艾稍微想了一下说。
实际上整个商场目测也只有两层。而现在我们的所在的一楼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特价水果的牌匾。只不过那些水果们都已经烂得不行了。死者出现的那段时间正值夏日，水果什么的烂得都很快。然而或许是那瘴气特有的保险功能，让那些果子没有完全被分解掉。
“那么走吧！”艾说着，向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处走去。
整个商城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
看了一眼横在面前的遗体，我硬着头皮跨了过去。委实说，像那种烂到一半的躯体真的不如完完全全变成骨头的好。至少那样不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也不会有蛆虫在皮肤下来回蠕动。
没有因为那个臭味而吐出来，真的还是要感谢脸上的口罩。
而像那样的躯体，一层中大概只有几具。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少。实际上即便是在外面的街道也很少遇见到横在路上的尸体。
而这也不证明着我能够因此而放下心来。毕竟应该放着尸体的地方却空无一物这样的情况更加糟糕。
如果艾没有吓唬我的话，那那种红色的瘴气应该是一种名为「血之祭」的咒式。和那天学院长所释放的「仆役祭坛」类似，都是让死者复生的东西。只不过「血之祭」对死者复生的影响十分不稳定罢了。
也就是说，在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些死人在到处乱逛。而这个商场里也依旧如此。
但是具体那些死者去了哪里，这到现在还不是十分明确。这是目前为止，协会中首要调查的事情。死者的方位，以及那个「血之祭」的释放者。
想到了那些一动不动的躯体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爬起来，后背就不由得发凉。尽管被关到过小黑屋里面看恐怖片训练胆量，但那会让人直冒冷汗的事实依旧不会改变。我不由得将腰间的短剑抽了出来。协会下发的每一柄武器上面都印有咒式「净化」的公式。这些被注入了咒式师精神力量的武器能十分有效地对死者们造成伤害。
只不过注入精神力量的不是我就是了。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能够拿着一柄看上去十分厉害的武器，会让人些许安心下来。
而除了我和筱琁之外的人却毫无紧张的意识。艾和李鐾昇还好说，多少是见过世面的人。至于黎殇，他大概也没有什么畏惧的东西。毕竟他是那个黎殇嘛！
然而玥然，她却是莫名其妙地兴奋。二楼的经营项目比只卖水果和冷鲜肉的一楼要多得多。比如袋装调味料，比如衣服。
于是玥然立刻拉着筱琁的手跑到“夏季特供”标志牌旁，那儿全都是适合夏季穿的衣服。从短袖短裤到泳装摆的整个架子满满的。
“筱琁！看看这个！啊，这个牌子的夏装我一直就很想要一套的！”
玥然直接将夏装从架子上拿下来，她抖掉上面的灰尘，然后对着摆在一旁的镜子比量着。而筱琁在一旁则是与玥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两只手扶住玥然的手臂，眼睛不住地向两旁看着。
“那个……前辈？”筱琁说着，从她的表情上来看，那无论如何都是害怕了。
“没事啦。”似乎看出了筱琁的害怕，玥然拍了拍筱琁的肩膀。“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东西的话，前辈我会将它们全部打倒的哟！”她拉了拉枪上的背带，那个略微有些沉重的东西伴随着玥然的动作向上移动了一些。
“所以，来看看这个吧！”玥然又拿了另一件衣服，这次是在筱琁的身上比了比。
“嗯！看起来不错的样子……袋子袋子……”
赞许地点头之后，玥然四处翻找着。买衣服的地方，绝对会有装衣服的袋子。
所以说，她到底在兴奋什么啊？
不过从她平时的表现来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很奇怪。
“啊！找到了！是白糖！”
艾则是站在货架前十分开心地说着，然后她将那袋白砂糖拿起来。
“嗯……生产日期是……2020年一月？那个，保质期是……两年……嗯！可以！”
艾在看了看日期之后将那袋白糖放进了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购物框里，而李鐾昇则是跑去将饮料一瓶接一瓶地扔进依旧是来历不明的购物框里。
“偶尔出来一次也是收获颇丰啊。”他推了推眼镜。
感觉现在无所事事的也就只有我而已。
啊，不，身后间断的脚步声证明着不只有我一个人无所事事。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拿些什么啊？黎殇？”
在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那些购物狂片刻之后，我对身后的人说着。
“嗯？我有在挑盐啊？”
黎殇的声音从柜台的另一侧传出来。他的身影应该是被柜台挡住了。
“盐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不能只靠中枢会的补给。”他说着。
什么啊……一直都在挑盐。既然如此也应该叫上我才是。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好没趣。
……
等一下，那个，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身后的脚步声停下。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样。好像有一些冰凉柔软的小东西掉到了我的后颈上，蠕动着钻进了我的衣领。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在那一瞬全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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