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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到的东西，还需要再好好研究一番。”楚歌收起月幽剑，周身淡紫色的剑气散去，身后已有三人倒地，察觉不到一丝生息，“本来心软了片刻，想放你一条生路，奈何你自己作死，还带上两个同伴一起死。说起来你们兄弟三人并肩走在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情报已经查探的差不多，该回去了。”掸去身上的尘土，楚歌负着月幽剑，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向着不归山的方向蹦蹦跳跳，“没想到这番行动这么快，估摸着我应是第一个回去的。”
可还没有走出多远，他便顿足在原地，转头看向黑暗的深林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对方不断接近的同时，也变得越发明显。
楚歌感觉这人有些眼熟，来者身穿一袭暗红色长衫，戴着一个遮住半张脸的银色面具，只露眉眼与额头。楚歌与他四目相对，只觉得他的眼睛很不凡，不是像张不凡，而是在他的瞳孔中能够看见天下江山。
“我见过你一次。”楚歌在脑海中回忆，终于忆起这名红衣男子，先前刚刚离开常安城，向纵横城而去时，便是这个男子忽然出现拐走了莫冉冉，说起来当时的账还没有找他算。
“我却不止见过你一次。”红衣男子的声音澄澈清晰，给人一种翩翩公子的感觉，同时充满力量，让人觉得他又不止是个文弱的公子。
“不归山弟子，摘星楼楼主，楚歌。”楚歌淡淡说道，身后月幽剑自主离鞘分毫，似是随时准备战斗，“我大概不需要介绍，不过江湖规矩总还是要守一守的。”
“我既然跟了你这般久，自然知道你。”红衣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俊秀的脸庞，而后对楚歌微微一笑，“我叫做龙翔羽，来自京天城。”
原本楚歌就因为对方曾经拐走莫冉冉，对其没有丝毫好感，如今听到对方说自己姓龙后，更是有了转身就走的念头。可楚歌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这男子让他怎么看怎么感觉熟悉，并不只是因为曾经见过一面，而是有一种经常见到的感觉。
“总觉得你像一个人……”楚歌摩挲着下巴，不停的打量龙翔羽。
“你才像一个人，我就是个人。”龙翔羽笑骂道，而后又戴回了面具，“是像莫冉冉吧？”
被龙翔羽一句话点醒，楚歌顿时点头如捣蒜：“对，我就说你为何这般眼熟，怎的和我师侄这般像，不过没她可爱，反而有些让人讨厌就是了。”
龙翔羽的脸黑下来片刻，不过很快就转为正常：“因为莫冉冉也是我的侄女。”
“你是……”楚歌眉头微锁，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师父说见到姓龙的，尤其是得知对方来自京天城，便离得远些，若是这个姓龙的还与冉儿有关系，便离得再远些。”
“你师父说的对，遇见姓龙的是应该躲远一些，尤其对方姓龙且还来自京天城，可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吗？”龙翔羽问道。
楚歌低声回答，语气越发沉重：“因为当今天子，姓龙，冉儿的父亲，也姓龙。”
“看来对于冉儿的身世你已经有了一些了解。”龙翔羽说着，一步步走近楚歌，“没错，当今天子龙安帝便是莫冉冉的叔叔，而我，也是她的叔叔。”
“所以为何你一直跟踪我，此番与我相见又是所为何事？”看着对方接近自己，楚歌便不由自主的后退想要拉远距离。不知为何，虽然这男子模样俊秀，可总给人一种接近他就准没好事的感觉。
“跟踪你是为了看一看，你究竟有没有保护好冉儿，以及为你师姐报仇的能力。”龙翔羽停下脚步，十分严肃的看着楚歌，原本有些傲慢的神色顿时消散，眼神中竟多了一丝窘迫以及祈求，“如今我唯一能够相信的，或许只有你们了。”
“我们并不相熟，你为何会说相信我？”楚歌不解道，但因为龙翔羽的这些话，对他的警惕心也少了些许，毕竟以当今的朝廷格局，几乎没有哪个姓龙的敢当面告诉别人自己的姓氏。
这或许就是一个王朝的悲哀吧，原本风光无限的皇族，如今竟要隐姓埋名，才能保住自己一命。
龙翔羽轻咳一声，解释道：“因为你们是冉儿的家人，而我也是冉儿的家人。你们对她的好不可否认，因为她随着你长大，你不止把她母亲视为亲姐姐，也把她视为自己的外甥女。我虽然和她几乎没有交流，可我也不会伤害她，因为血脉的相连是无法割断的。”
“那她的父亲又是如何死的？不还是死于你们皇室之手。说什么血脉相连，可天下最是无情的人，不就诞生在你们皇家吗？”楚歌讽刺般的冷哼一声，仍是没有完全相信龙翔羽的话。
“杀死大哥的是南淮熙那个女人，以及恒煜这群虎狼之徒，得知他遇难后我便马不停蹄的赶去，可当我赶到时那里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竹屋。”龙翔羽似乎生起了怒意，一拳捶在身侧的树干上，“这些年我一直处于悔恨之中，所以我想在江湖为我的大哥报仇，然后回京天城救我的弟弟。”
“所以你找我是为了让我帮你报仇？可如果你的大哥死于朝堂之乱，那么于我又有何干？”楚歌反问。
“大哥的确是因朝堂之乱而死，可冉儿的母亲却不是，而且他们都是被同一人所杀，这个人此刻距离你我或许不到二十里。”龙翔羽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而后看向了壤溪镇的方向。
“果然是他。”听到这个对于他来说无比重大的消息后，楚歌却仍是面色如水般平静，似乎这个消息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你早已有了猜测。”龙翔羽浑身放松下来，又转头看向不归山，“此刻冉儿在山上？”
“嗯。”楚歌点头。
“能带我去看一看她吗？上次本想着把她带出城见一面，顺带吓唬吓唬这小丫头，看看这些年被磨练的如何，却还没有好好对她道个歉。”龙翔羽的语气中带有一分歉意，一双眸子顿时垂下来，“我好歹也是她的亲叔叔。”
“无需道歉。”楚歌说道。
“为什么？”龙翔羽问。
楚歌抬起两手，伸出两根食指，在身前比划着：“你只需要给她买一根糖葫芦便好，她最喜欢这个。”
龙翔羽被逗笑，而他的眼中多了许多欣喜与期待：“果然还是在外面长大的孩子好，没有什么忧愁，仅是一根糖葫芦便能满足。”
“怎会没有忧愁？有时我忘记买糖葫芦，便是她最大的忧愁，而后她的报复也是我最大的忧愁。”楚歌哀叹道，说罢，两人便一同向不归山走去。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他们将重点聊到冉儿的身上之后，竟渐渐有了缓和。一个是莫冉冉的舅舅，一个是莫冉冉的叔叔，或许四舍五入之后，他们两个也能算作是亲人吧。
太阳渐渐落下，天边的一抹红越发显眼，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上，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魔爪将其笼罩。魔爪滴落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落在人们身上，虽然蒸发，却在他们的血肉上留下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