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曾在梦中见过天师，便解决了多年困惑，所以今日此番前来也是心中有疑，寻求解惑。”张不凡拱着手，恭敬的回答。
张天和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当张不凡盘膝而坐后，张天和才缓缓睁开眼。那一刻，张不凡竟感觉自己是在凝望着无尽的深渊，脊背开始发凉。
“既然你以晚辈自居，那么老道我也不称你为施主了。”张天和面相柔和，语气更是带有暖意，可带给张不凡的压迫感却是一丝不少。
张不凡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面前坐的可是当今天师，哪能称自己为施主，自己有什么可以布施人家的？
张天和伸出一只手，指向张不凡背后的天华剑：“你的武功境界已与老道我相同，若再加上这剑，能够同老道不分上下。既如此，你寻老道又能得到什么答案？”
“武学只是防身之道，晚辈真正想悟透的是窥天机之能，只有它能够解答晚辈的困惑。晚辈想了想，如今天下也只有天师您有这本事了。”
张天和轻轻晃头：“其实你早已看到你想知道的答案，只是无法接受，所以才会困惑。”
张不凡想了想，然后苦着脸答道：“正是。”
“你已经拥有窥天之能，只是没有逆天之志。”张天和解答道，语速缓慢，字字有力。
“可天之威，真是晚辈这样的凡人能够忤逆的吗？”张不凡的目光中仍有疑虑。
“你名不凡。”张天和提醒道。
“我应该承认自己平凡，却不能甘愿自己平凡，这是我为自己改名时所说的话。”张不凡应道。
张天和用手指在眼前写出“不凡”二字，竟像绘画符箓一样在半空中留下淡蓝色印记：“你似乎已经忘记当初起这个名字时的意气了。”
“我得到的结果是我们都会毁灭，被恒煜毁灭。”张不凡抬起头，紧盯着张天和的眼，他强压下那种畏惧，只为看到深渊中存在着什么。
“天意并非不能更改，何况这未必是天意。”张天和放下双手，看着张不凡的眉心，“老道有一个师弟，他擅长隐匿天意之法，只是已在数十年前销声匿迹，如今生死不知。”
“天师是说卜算的结果可能早已被人动了手脚？”张不凡惊诧道。
“老道只是说一种可能罢了。”张天和没有直接承认，他指指房屋内燃烧的木香，“香火会不断传承，或许你我真的会被恒煜毁灭，可我们还有下一代。
前段时间有一个姓洛的孩子被送到龙虎山，因为使用洛家的浴火涅槃奄奄一息。但以他这般年纪，便拥有用出这一招的勇气，你不觉得很震惊吗？”
张不凡将张天和的话思索一番，然后点点头：“少年一辈，不可小觑。
晚辈亦曾见过一个少年，他说他相信世间有天命一说，但却不会屈服于天命，因为一切都可以通过自己改变，所以他不会因为任何存在而压弯脊梁。”
“所以我们即使不会被恒煜毁灭，也会被这些少年所替代。”张天和呵呵一笑，捋了捋胡须。
“晚辈已经明白天师的意思，天师是说天命无常，亦不一定是正确的，晚辈应该学习这些少年，坚持将自认为正确的道路走下去。”张不凡轻轻摇头，仍有愁容，“可晚辈还是心存疑虑，不知该如何消除。”
“不如你去一个地方。”张天和提议道。
“什么地方？”张不凡问。
张天和抬起手，指向东方：“不妨自龙虎山，向东而行。”
张不凡挠了挠他的光头：“龙虎山再向东，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若是再向东呢？”张天和提醒。
“再向东，便是东海了，天师想让晚辈前往东海？”张不凡试探道。
“一去便知。”张天和淡淡说道。
而后张不凡低下头，思索许久，张天和便微笑着看他。
良久，张不凡终于抬起头：“晚辈明白了。”
“那便起行吧。”张天和点点头。
张不凡站起身，对张天和深鞠一躬，便转身离开。
他走出房屋，见门口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道者，在他离开之后，那道者便走进房屋中。
“师父。”这道者正是张天和的首徒，张丘。
“此番江南一行，是否有所收获？”张天和对张丘笑笑，很是慈祥。
“见到一个少年，感觉与其他人很不一样。”张丘迟疑片刻，首先想到的却是楚歌，紧接着便是洛羽宫，“还有那个洛家的少年，也令我印象深刻。”
“看来这一代的少年，都是朝气蓬勃啊。”听到张丘的话后，张天和非常满意。
“师父，如今恒煜的行动越发张狂，仅靠压制血水阁，还无法对他们造成打击。”张丘皱着眉，汇报道。
“江湖事还需让江湖人解决，但既然恒煜祸害苍生，那龙虎山就不得不管，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麻烦徒儿你了。”张天和看向一旁已经燃尽的木香。
张丘见此便走过去，重新点燃一炷香。
而后又站在张天和面前，低头说道：“师父有所指派，徒儿定不负师命。”
“你下山是为了山下的百姓，不是为了老头子我。”张天和叹了一气，意味深长的看着张丘，“你还是不明白，所以你的心思一直那么重。”
龙虎山下，一众张家人终于等到了张不凡。
“寻到你想要的答案了？”见到张不凡，张应爻便询问道。
张不凡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找到了，又没找到，但至少知道真正的答案在哪里。”
“那我们就去找。”张应爻招呼着身后的张家人起身，牵出马匹。
“仅为寻找我想要的一个答案，就让所有张家人陪着我，值得吗？”张不凡忽然问道。
张应爻拍拍他的肩：“大哥说过，你是张家百年以来最具天赋的剑客，也是张家未来百年繁盛的希望。为了你自然值得举全族之力。
你没有必要考虑这些，只说接下来我们应去往何处。”
“向东而行。”张不凡看向东方，语气坚定。
“向东而行？”张应爻惑道。
张不凡重重的点头，又说一遍：“向东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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