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雷鸣下

门铃发疯般地叫嚷。

火禾竹乃反应片刻,先是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然后心情又跌落谷底。她还以为恢复供电了,接着才想起自家门铃用的独立电池。

门外那人要再不停手,门铃也该没电了。竹乃烦躁地扔下手中杂志,翻身离开沙发。那究竟是谁?不可能是突然回来的父母,他们带着家门钥匙。会不会是中午那个巡逻的片警?可他不像粗鲁得把门铃按个不停的人。这气势简直像破门而入打劫的强盗,但强盗怎么会按门铃?

无论如何得叫对方住手,外公已睡下,这样下去会把他吵醒的。竹乃怒气冲冲地趿着拖鞋冲到玄关,透过猫眼确认对方。

……这家伙?

火禾宅邸的家门打开,竹乃探出半个脑袋,目光穿过前院小径,望向栅栏外的那人。

周围路灯全部罢工,仅凭微弱的月光,竹乃只能勉强认出那人的轮廓,但这就够了。她认得那乱糟糟的海藻头。那人见正门打开,也停下按门铃的手。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相隔十几米的距离,竹乃喊道。她其实可以走到栅栏那儿说,但她不想就穿着睡衣给那家伙看去。

栅栏外的寺岛米次郎身形剧烈起伏。他是一路跑过来的,嗓子干得冒烟,好不容易才答话。

“火……火禾同学……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岩本的医生?”

“哈?”

竹乃感到莫名其妙,她很想就这么关门回屋,但又怕米次郎继续门铃轰炸。

“寺岛同学你……不会一整天都在这附近转悠吧?”

没准还真是,他还是中午那身衣服。啊啊,真恐怖,又恶心又恐怖,不知道皋一知道了会不会再嚷着要教训他。

“令尊之、之前……之前曾接受那个医生的治疗吧!那个骨科医生岩本!”

米次郎口干舌燥,一句话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清楚,这副模样让竹乃心里发毛。

“……他的诊所在哪里?!”

“真是的,我不知道寺岛同学在说什么!”

也不管他会不会接着按门铃了,竹乃被米次郎癫狂的样子吓得够呛,只想关上门躲起来。如果他再纠缠不休,就报警给他抓走。

“等、等下!他有危险!再——”

被不得了的事震慑到,竹乃停下上锁的手。她重新打开门。

“谁?寺岛同学是在说谁——”

“岩本!岩本医生!你爸爸在他那儿留了病历!竹乃你该有印象吧!戴眼镜的男医生!他现在有生命危险!”

米次郎两手抓住栏杆,半个身子探进前院,脸因焦急而显得狰狞。

啊,这么说来。

竹乃想起来了,好像是初一那年,那个戴眼镜的高个子医生经常帮爸爸看病,有时候还带着个很漂亮的护士姐姐。

“你是说岩本医生?”

“对岩本医生!他诊所在哪里?!他给病人看病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

铃木的头套被取下,他又能看见周遭一切了。

他记得这里,这房间的布局、不停旋转的巨大排气扇和仿佛几百年消散不去的刺激气味,这毫无疑问是自己工作的地方。

分尸宇宙人、取出他们内脏的手术室。

他知道大声呼救也无济于事,这楼的位置在山脚,附近荒无人烟,最近的建筑是半里外的发电厂。

手术室本该灯火通明,无影灯总把手术台上五颜六色的宇宙人照得清清楚楚,此刻却漆黑一片。铃木注意到了身前的小红点,他想挣扎,但身上浸湿的麻绳让他不得不老实下来。他明白,那个红点是三脚架上的DV。

强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球一阵灼痛,一时间睁不开眼。那是手提电筒的光,自己如同舞台聚光灯下的主持人,或者拍卖会展出的商品。

“铃木勇树,内部的医生,于西火车站找到。现在是23点51分,我们将在零点整开始。”

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视觉,铃木认出了说话的人。就是把自己拽上车的那个人,嘴里镶的金牙在黑暗里闪闪发光,黑风衣内衬是吓人的色彩。在他旁边还有两人,铃木一个都不认识,也没有头目一样的人。

当然不可能认识了,组织不会蠢到派有交情的干部追杀自己。

他瞬间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没有监督现场的干部,以及自己怎么会被带来这里,还有自己的末路。很久以前,在铃木进入组织没多久的时候,上头也派发过这种拷贝的影片,被捉住的背叛者遭受了各种难以想象的残酷拷问,最后所剩无几的身体被扔进粉碎机里。眼前的这些人自然不需要干部监督,DV拍好他们就会把视频送上去。

汗水、泪水和鼻涕不知何时都冒了出来,铃木扭动身体,他想求饶,他想让组织宽恕自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但嘴被胶布封住了。蛆一样的男人被五花大绑固定在椅子上,挣扎出不小的动静。

灭火器猛地击中铃木腹部,窒息和血的味道一起涌上鼻腔,疼痛控制了大脑,他不再乱动了。

“好烦啊,你安静一点。难道想说遗言吗,你也没有亲人了吧?”

金牙点了根烟,被绑的一路上铃木闻得就是这种呛人的二手烟。

没错,没有亲人了。思维涣散的铃木被「亲人」这个词惊醒,没有亲人了,如果早就没有该多好。自己就不会解剖什么该死的宇宙人,更不会混黑道,也不会无人知晓地惨死在这儿!

父亲控制了自己的一生,就算他去世了,种下的恶果还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铃木恨透了父亲。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昂贵的住院费用,铃木也不会向黑道借钱,那男人年轻时就没有喝酒以外的本事,老来又被酒精夺走了健康。童年时父亲醉酒后的一次次拳打脚踢还记忆犹新,现在又被他拖累得失去工作、失去存款。铃木泪水不住的流,恐惧已褪去,剩下更多是临死前的愤怒。

他生气的脸和父亲很像,魔鬼般的脸。没错,父亲就是魔鬼,明明一辈子活的不明不白,却生了个儿子给晚年续命,如此狡诈,不是魔鬼又是什么。

自己失神的时候那几个风衣男聊了起来,他们等的不耐烦了,早就想快点收工完事。铃木听着他们粗俗下流的话,解决掉自己再去哪个夜总会抱抱头牌去去晦气,谈话无聊又没有营养,难怪只配做杀人的差事,铃木死到临头还不愿扔掉优越感。他听男人们讨论各种体位,心里回忆着宇宙人身体柔软的感触,回忆着美优身体柔软的感触。

如果不是该死的宇宙人,美优也不会离开自己。铃木无法忘怀美优那时的表情,那温润性感的嘴唇吐出冷酷的话,比宇宙人积满粘液的食管还要恐怖。如果不是这样的工作,如果没被宇宙人污染变成没用的男人,美优根本不会跑。

污染的结果越来越严重,铃木发现不止那方面,最近自己的牙齿也开始松动,还大把大把地脱发,整天昏昏沉沉。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自己和父亲谁会先死,无论是谁,都是解脱。

恍惚间,铃木听到了雷声,他猜外面开始下雨了。

嘴边剧痛,胶布被揭下,连带着撕了几根胡须。铃木大口喘气,嗓子里发出不成声的哀嚎。

“我有——我有新的配方!请放过我!我能——”

“别激动医生,别激动,还没到点,我们只是有些事不明白,想请教一下你。”

揭下胶布的不是金牙,是另一个风衣男,他的风衣被一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脸上有条细疤。

“我会说的,我什么都会说的!我什么都说请放过我——”

肌肉男和另外两人对视了一下,没头没脑地就问了。

“人能和宇宙人搞吗?”

铃木还在愣神的功夫,远处的两人就爆笑开来。

“你还真问了啊!”

“不行不行的,你看这家伙的表情,完全是把你当笨蛋了啊!”

“烦死了,难道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吗?”

“那当然了,我听说米国那边有人做什么宇宙人杂交,当然是大失败。不同种的宇宙人都生不出小孩,和人怎么可能嘛!”

“知道就早说啊!”

“我听说有的富人有那方面的兴趣,会搞哦?”

“真假?这医生不会也是吧,你可小心别染上什么宇宙淋病!”

“白痴!第一个传染你!”

铃木不由分说又被贴上了胶布,肌肉男厌恶地甩甩手。铃木还在支吾挣扎。

他陷入深深的绝望,这帮人都是蠢货,根本无法和他们交流。

自己本来打算用新毒品的配方当筹码和组织谈判,求他们放自己一命。但在这几个蠢货身上恐怕行不通,他们的脑子里估计全是稻草。如果有干部在场就好了,大人物才会知道自己新配方的价值。

但其实那配方只开了个头,离完成还遥遥无期,真有干部在场,大概会一下拆穿自己的谎言吧。

铃木又听见了雷声,但在那之前并没有看见闪电,他觉得自己疯了。

不,从更早开始,从加入组织的那刻就疯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接受呢?为什么自己会帮组织工作,为什么会贩卖宇宙人器官?铃木还记得那次酒会上,那位姓岩本的学长递出的名片,他帮自己和黑道搭的线。岩本学长也还在为黑道卖命吗?还是说已经事业有成了?

因为,自己没有其他谋生手段,医科专业的自己根本不懂别的技能,剥取宇宙人脏器是来钱最快的活了。为什么要学医?自己明明喜欢画画啊,父亲为什么要把画都撕碎?

铃木恨父亲,恨美优,恨医学专业,铃木恨自己。

他已被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逼疯了。

父亲病逝后,自己也没有留在组织的理由了,美优也不在身边了,自己没有任何束缚了。铃木决定逃跑,他还有点存款,本来是准备和美优结婚用的。他想出国,他想去卢浮宫看看,去看青山和雪山,去把看见的湖泊都画下来。

恍惚间他听见闹铃,听见某个风衣男说“到点了”。嗓子里依旧是呜咽,自己依旧试图求饶,眼前的刀具闪着寒光,铃木脑内却播放起了走马灯。

一幕幕从眼前闪过:被干部发现的夺路狂奔;得知父亲病逝时自己解脱的大喜过望;美优不留情的背影;美优体内的温度;拿到毕业证书高高抛起的学士帽;父亲带小小的自己抓独角仙,彼此灿烂的笑容……

雷声。

铃木的耳朵嗡嗡作响。

电筒消失了,DV消失了,风衣男也消失了。铃木睁大了眼睛,半边楼都消失了,变成了坍塌的废墟,原本吹不进手术室的山风抹去了他的鼻涕眼泪,抬头是满天繁星。

早春的山青色和茶色混在一起,夜幕笼罩下全变成了黑色,暗红色的天空有群鸟飞过。铃木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只有麻绳和胶布提醒他自己身处真实。

山风是泥土和树叶的味道,还有一点电缆胶皮糊掉的味道。

铃木笑了。他被绑在椅子上,身后是只剩一半的楼,身前是空旷的夜景。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眼泪自顾自地流下。

是神明。

是神明吧。

我获救了……

神明大人救了我。

铃木被封住嘴巴,但还是笑得前仰后合。

神明大人知道我前半生的困苦遭难,所以救了我的命!我命中注定不会在这里死去!我已经不被任何人束缚了,我铃木勇树自由了!谢谢!谢谢神明大人!谢谢!谢谢自由!

他疯狂了,沉闷的笑声回荡在半边废墟之上,回荡在静谧的夜色中。

随后被轰响掩盖,剩下的半边楼也被看不见的某物压扁了。

.

“喂!你!”

皋一抬起头,叫住自己的是名年轻的警官。对方绕过滑梯秋千,穿过月亮割出的光影,向自己走来。

“这里无关人员禁止进入。”

警官向自己出示了证件,与皋一相互点头致意,他姓兜,看上去比皋一大不了多少。

“对不起,我本来在这里找东西,我这就离开。”

“是在找什么?”

兜警官生着一头警员帽也压不平的张扬头发,还有鹰一般吓人的眼睛。皋一觉得自己像被哪儿的地痞无赖盯上了。

“这是在审问吗?”

“不是,如果丢了重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颗棒球。”

“棒球?”

“我刚才遛狗时候给弄丢的。”

直到现在,银崎也没有恢复电力,这座公园唯一的光源就是天上的月亮,早春的月亮看起来特别小,一有流云飘过世界就黯淡几分。借着月光,兜警官勉强能认出周围供孩子们玩耍的滑梯、充当围墙的灌木还有沙坑里未推倒的沙堡。但这点月光实在不够用,眼前的少年打着手电筒,大概真如他所说是在找东西吧。

而公园边缘,不远处的那栋别墅,此刻灯火通明,窗前反复往来着身穿制服的人。

“现在也太暗了,我听说市内的学校都停课了?等天亮了再找更方便吧?”

“我会在意得睡不着的。”

“这样么,狗鼻子都找不到的球,你有自信找到?”

“我家的狗上了年纪。”

皋一看见兜警官掏出了笔记本。

“你家在这附近吗?”

“是的,我就住那边的古谷家。”

还是发展成被问话的情况了,但皋一也没有不耐烦,他也对这群警员的行动很好奇。

“冒昧问一下,今天你在附近看见或听见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我上午去帮班上的忙了,不在这个町,下午回来后倒是没听过有奇怪的事。这里怎么了吗?”

“没什么,有人打恶作剧电话,说那房子里藏着怪兽。”

兜警官往别处看去,皋一顺着他的目光,远远望着声响嘈杂的别墅,那里传来哨声、警笛声和呼喊交谈的人声。

“怪兽?是真的吗?”

“放心吧,只是恶作剧电话而已,那房子里连怪兽的鳞片毛发都没找到。”

但,科特省的人的确搬运出了别的东西,那些东西被黑布笼罩,兜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近几年科特省参与的案件变多了,有几次调查正推进得顺风顺水,上级就突然通知一切由科特省的人接手,老实说,兜不是很喜欢他们。

今夜那些人也是神情严峻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负责人一句解释也不给。只让警员去调查附近的居民。

“那栋别墅的主人,你认识吗?”

“那是岩本先生的房子吧?他已经搬走好多年了……大概是初二那时候?已经有四五年了吧。”

“一直没人居住?”

“据我所知没有吧,岩本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关于这部分,我们还在调查中。这个岩本,你熟悉吗?”

“嗯,我在他那里疗养过。小学有一次手臂扭伤了,来往附近的大医院很麻烦,爸妈就带我在岩本先生的诊所换药。”

“你还能记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怎么样的人……很厉害的医生?按他的叮嘱我手臂很快就好了。啊,有时候附近的家长如果工作到太晚,就会拜托岩本先生暂时照顾一下孩子们,我也去过那么一次。”

这样啊,兜警官记录着笔记,随即翻了几页,在找什么关键词。

“岩本的诊所收治患者,会留在那屋子里疗养吗?”

“我想应该不会,至少我没见过,而且那房子也很小吧?”

“小吗?”

兜警官不禁咋舌,他知道少年的话里没有恶意,但仍觉得这是在炫耀。这片别墅区环境优美楼与楼的距离也不短,自然房价也贵上天。远处还紧挨着山林与湖泊。自己拿着国家工资还只住的起公寓房,恐怕只有岩本这样开私人诊所的收入才够买别墅吧。

“毕竟岩本先生也住在那里,顶多能再住进去一个人吧?我从来没见过先生收留患者。”

“在岩本搬走的这几年里,有人想买下这栋别墅吗?”

“我不知道,这恐怕得问先生自己或者房地产商了。”

“我明白了,那他搬走以后,你曾见过别人进出诊所吗?”

“这个我没留意过,我想没有吧,可能在我上学的时段有过?”

“岩本还在诊所的时候,有亲人或朋友拜访吗?”

“我想应该没有……那个,警官,说到底,我和岩本先生也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而且都过了那么久了,私人的问题我想我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想起别的什么,就直接联系警署吧。现在快回家吧,别去诊所前看热闹。”

“呃。”

看少年欲言又止,兜警官挤出一个微笑。

“如果找到了那颗棒球,我会送到你家门口的。”

他的笑容狂气又吓人,像动画片里的反派,皋一惊得一身冷汗。

“……哪里哪里,您辛苦了。”

真是奇怪的警官,皋一如此思索着离开,忍不住回头,兜警官豺狼般的眼睛在望着这边,他赶忙把头扭回去。

这家伙真的是警员吗?

在意得事太多,奇怪的警官,棒球,还有班上的事,皋一觉得自己今晚睡不着了。反正明天也是停课,干脆在屋里看一宿漫画吧。

朋友们总是调侃自己爱管闲事,明明不在责任内的事都要揽下来。社团经理也总说别老是为别人分心。春季赛马上就要来了,还是不要被奇怪的事缠上比较好,总不能不能辜负了棒球部大家的努力。所以别管奇怪的事,别管奇怪的人。

皋一知道他们都是为自己好。

回过神来,他已停下脚步。

“那个,警官!”

少年重新回到问询的地点,兜一脸诧异。

目击怪兽的电话,搬运某物的科特省,消失四年的户主,诊所。线索像毫无章法团成团的线球,兜隐约能察觉到什么,却无法牢牢地抓在手中。他正翻阅笔记本,这本笔记不光记录着本次案件,还留有几次过往案件的记录,其中不乏科特省插手的案件。这次的某些线索被他大胆地联系在一起,医生与怪兽,医生的诊所,诊所中的怪兽。

面对藏着心事的少年,兜停止自己的推理。

“又怎么了吗?”

“您刚才提到朋友亲人,这我不知道,但我想起来了,岩本先生后来招了个助手。”

兜的眼神敏锐起来。

“什么样的助手?”

“我想想,是位女性,大概比我大五六岁的样子?头发是黑色的,说话有奇怪的语癖。”

“还记得她叫什么吗?”

“我记得姓「星野」,但是名字我不知道,她和岩本先生从来没提起过。”

皋一看兜警官记着笔记,心里五味杂陈。

“这能帮到您吗?”

“帮大忙了,谢谢你,是很有用的情报。”

“呃,我知道说这个很任性,如果以后有岩本先生的消息了,能告诉我吗?”

“你很在意他?”

“受了他不少关照,是个很不错的人啊,希望一切安好。”

兜停下记录的手,注视这个年轻人。

“你就没想过他是因为犯罪才被警察找上门的么?”

“不会吧?岩本先生是个温柔的人啊。对谁都很有礼貌,对小孩子也很有耐心,这样的人做不出伤害别人的事吧?他是个医生哎。”

“也许吧。”

公园外,几辆厢车鸣笛呼啸而过,两人被声音吸引了目光,兜认得那是科特省的车,车上应该是怪兽对策科的人。

他又看向诊所的方向,依旧人影绰绰,同僚们尚未结束工作。

“安心睡觉去吧,这里没有怪兽。”

兜安慰着少年,笃定的态度引起了少年的好奇。

“是么?”

因为怪兽对策科的人都离开了,兜当然说不出口,科特省的存在对一般人还是秘密。他只好大笑着搪塞过去。

同时一个小小的疑问也从心头冒出。

离开的怪兽对策科,他们又要赶赴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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