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到了，一共三十五。”
“嗯，我看看……三十……刚好，给。”
“哟，没想到还能见到纸币啊，可以啊小伙子，祝你们小两口愉快啊！”
“哎呀，别乱说……”
“哪里哪里，下车看着点啊，别撞着车了。”
“谢谢！再见！”
光看着眼前的咖啡厅，扎克就心里发毛——虽然是抱着“锻炼自己”的初衷来当服务员这个职业的，但是果然还是……
“怎么，想临阵逃脱啦？”莉莉丝在后面按了按扎克的脊梁骨，“都到了，你还想去哪里？”
“啊，啊？班长你也……”
“当然，距离学校最近的打工地点就是这里，还有不少人想来没有抢到呢，还有，”莉莉丝用熟悉的姿势搭住扎克的肩膀，再用熟悉的坏笑看着扎克，“在学校外面就别‘班长班长’的叫啦，叫我莉莉丝就好。”
“好……好的，可是，你现在这样……能行吗？啧……都是因为我……”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你们这样脆弱的人类，哪有那么容易死，快走吧，唉，不知道这回又要扣多少钱呢？”
推开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与扎克所想的不同，咖啡馆里有很多人，有跟朋友聊天的，有在埋头敲键盘的，甚至还有直接趴着睡着的人。
“喂！莉莉丝！”一个穿着裙子的少女朝莉莉丝挥着手，“快点过来！今天轮到你的属性日啦！”
“真没办法，走吧，去更衣室。”
门一关上，一个高个的青年急火火的走过来，上下看了看莉莉丝：“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啊，怎么了？”
“没事，我这就去换衣服，抱歉迟到了。”
“哦，注意点啊，嗯……你就是那个新人，对吧？莉莉丝她跟我说今天会带一个……呃……”青年仔细想了想，似乎在斟酌用词，“小玩具？呃，对，应该就是你吧。”
“啊对，是我，我叫扎克。”
“啊哈，欢迎你！我是这个店的店长，”店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看四周，“虽然我们应该开一个欢迎会的，但是抱歉，现在实在忙不过来了，总之，先看看你的功底如何再分配你的属性吧，”店长拿出一套衣服塞给扎克，“不用管试用期之类的东西，先好好当一个服务员吧！”
看着自己手里的制服，一种无名的恐惧袭向扎克，这种恐惧来无影去无踪，只要扎克还活着，这种恐惧就会不断袭来。
“怎么了？”那个少女在扎克面前挥了挥手，“不舒服吗？啊，有单子了，我先走了，更衣室在前面右拐，不要走错了哈！”
当扎克回过神时，只剩自己一个人突兀的站在过道中间了：“这，唉，还是赶紧去工作吧。”
穿上长裤，贴好胸前的蝴蝶结，再把衣服放进空的更衣柜里，看着门口旁镜子里的自己，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这个穿着整齐的人是谁？
胸口的窒息感把扎克拉回现实，他摸了摸制服最上面的扣子，确认没有碰到自己的脖子后，扎克用力向下拉了拉领子，对于这种窒息感，扎克已经习惯了，但凡自己穿的“像样”一点，这个充满警示的窒息感就会时刻伴随自己。
“喂，小玩具，怎么还没出来啊~”
“我，我马上出来！”
打开门，莉莉丝的穿着再次吓到了扎克——莉莉丝的紫色长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双眼也变成了墨绿色，一个黑色的眼罩罩住了她的左眼，身上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过膝裙，身后的裙摆几乎拖到地面，脚穿白色长筒袜，蹬着黑色的短根长筒靴，要不是她的眼神刺激着扎克，扎克保证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个人。
“你……你是莉莉丝？”
“对啊，吾之眷属啊，汝能够亲眼目睹吾之真容，为此感到荣幸吧。”
“唉？”扎克摇了摇头，看着眼前捂着左眼眼罩的莉莉丝，“啥……啥？”
“唉，汝之智慧莫非被吾吸净了？竟如此愚笨，看来还需更多关照汝啊。”
说完，莉莉丝就迈着步子走出了后台，再次丢下扎克一个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喂！新来的！你不要挂机啊！快点动起来！”店长从厨房里面探出头来，喊道，“快来前台拿个送个咖啡！”
“哦！哦！”
扎克恍然回过神，急忙冲出去端走了咖啡。
“单据上有标几号桌的，别送错了。”
刚离开柜台，扎克的手就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没想到平时能轻松拿起的饮料放在托盘上端会变得这么不稳。
看了看咖啡压着的条子——H4.
“这么远？”扎克急忙捂住嘴，但是托盘瞬间失去平衡，扎克下意识的用力一扑，惊险的保住了咖啡，但是托盘不可避免的掉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哐啷”声。
沉默了一会后，扎克默默低着头捡起托盘，重新摆好收据和咖啡，站起身快步走向H4.
“你，你们的咖啡。”颤抖着说完，他快速放下咖啡，转身就走。
“那个，等一等！”一只手抓住了扎克的衣摆，“这是你的吗？”
扎克摸了摸口袋，慢慢转身，一个少女正拿着一个镜片一样的东西看着自己。
“是，谢谢你。”
“等等！”
又一只手握住扎克的手臂，另一个座位的少女盯着扎克的眼睛，扎克不自在的向后倾斜，想躲避她的目光，但是周围的目光早就聚焦到自己身上了，他已经无处可躲了……
“你能摘掉另一个吗？”那个少女的手指犹豫着指了指扎克的左眼，“抱歉，但是能不能把它摘掉？就一会，好不好？”
等扎克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少女指着的东西，他明白了——忘记的事，往往是在未来有大用的事。
扎克缓缓低下头，用手指摘掉了左眼上的什么东西，他握紧了手里那个圆片一样的东西，呼吸跟着身体颤抖起来，手开始不停摩挲围裙，他的眼泪不知为何流了下来，而且自己竟然止不住这道眼泪。
“对……对不起，不过，能抬起头让我们看一看吗？”
扎克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在安静无比的店里，他的呼吸声显的格外刺耳，这呼吸声，成功吸引了他最不想要的东西——全店人的目光。过了许久，扎克调整好了自己，闭上眼睛抬起头面对两位少女。
“请……请你睁眼。”
不重要了，就这样吧……哦，还有，保持微笑。
扎克带着微笑睁开了眼睛。
“咿呀——！”
两位少女的尖叫带悬了全部人的心，对扎克来说，这个结果再正常不过了……
“天哪！太漂亮了啊啊啊啊！”
“什么？”扎克震惊的看着两个举起手机疯狂拍照的少女。
“喔喔喔！你看你看你看！”一个少女激动的举起手机展示给四周的人，“太好看了啊！”
看着周围渐渐躁动的人群，扎克心里也开始不舒服起来，他歪着头看着玻璃映出的自己的眼睛——一只金色加蓝色加橙色加绿色，一只银色加红色加青色加紫色，外加所有颜色都是螺旋着向中心延伸，这样很好看吗？
“咳咳，那个，麻烦各位还是回到座位上吧，这样会影响营业的，”一个金发的高个男生拨开人群，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他看了看两个眼睛发亮的女生，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头，“真是的，这样做哥哥的我会很难办的啊。”
伴随着几声其她女生嫉妒的叫声，所有人慢慢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扎克也得以从这个炼狱中解脱，他轻轻从女生手里拿回了自己的美瞳，收进随身带的一个小盒子里：“谢谢你。”
“等下！帅哥，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对啊对啊！毕竟帮了你，给个机会嘛~”
“这……我，我……唔……”扎克向那个男生投向求救的眼神。
谁成想那个男生眨了眨左眼，转身走向前台：“哥哥还要去工作，你们不要太淘气哦~”
张了张嘴，但是他已经端起餐盘走向另一边了，扎克叹了口气，拿出工作服上的圆珠笔，写在了两个女孩的手臂上：“喏，小心别擦掉了。”
“啊~太谢谢你了~拜拜~”
“回见哦~”
看着两个少女离去的背景，再看着眼前一口都没喝的咖啡，扎克默默端起，倒进了垃圾桶：“嘁，到头来还是老样子……”
“嗯？汝想要这杯饮料？好吧，那吾便大发慈悲赐予汝。”
“哇！谢谢！”
“感激吾吧，渺小的人类……”
看着不远处中二气息爆表的莉莉丝，扎克转身走回了前台。
“哇，你的眼睛真的蛮特别的，”店长靠在前台上说，“或许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有你这样的眼睛了。”
“哦。”
“唉，我现在在想你应该是什么属性的，要不要聊一聊？”
“没兴趣。”
说完，扎克冰着脸端起盘子走了，他现在没心情跟别人聊天。
“A8,你的饮料，请慢用。”
“谢谢啊，顺便一提，你的眼睛确实蛮漂亮的。”
扎克手里的托盘发出不详的“嘎嘎”声，但是扎克依然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他用力锤了捶前台的桌子，那种不详的预感再次席卷了他，但是现在不是闲下来去弄这种破事的时候。
刚好，莉莉丝也回来端炒饭，她看着扎克用力咬紧的牙齿，轻轻拍了拍他：“如果想休息的话，不用继续撑着了，适当的放松会吧。”
“这话留给你。”
说完这句气话，扎克心里却更加不好受了，他尝试用思考来切断这个讨厌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现在不管用了。
见扎克这幅模样，莉莉丝叹了口气，用力端起托盘走向后方。
看着走路有些摇晃的莉莉丝，扎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下意识的冲了过去，几乎是同一时刻，莉莉丝突然倒下了。
“当啷！”“哗啦！”“啊！”
扎克托住脱力的莉莉丝，把她背向更衣室：“喂！醒醒！醒醒！快来人！收拾一下！”
“不，不用……我还能……我还能……”
“给我闭嘴！知道关心我干嘛不关心一下自己！”扎克背起莉莉丝，有些恼火的低声吼到，“现在你可不是我的班长，现在我们都是工作的员工！为什么非要硬撑着！”
扎克关上门，见莉莉丝没有搭话，他轻声问了问莉莉丝的名字，见莉莉丝没有回话，他默默起身，怒吼着捶打着钢铁制作的衣柜，其他店员看着扎克发狂，没有一个人试图阻止他。
血液开始飞溅，钢铁开始歪曲，但是力道只增不减，钢铁最终屈倒在扎克疯狂的攻击下，伴随着扎克最后一声吼叫，溅满鲜血的衣柜深深凹陷下去，扎克喘着粗气，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低声说了什么。
“额……什么？”
“出去……出去……全都出去……”现在，光是他的眼神就足以逼退任何人了，“现在，全部人，都给我，出去！不要问为什么！全都他妈的给我出去！”
“哐！”
更衣室的门在所有员工面前砸上了，许久，员工们才陆陆续续回到岗位上。
/////
扎克看着昏迷的莉莉丝，捂着头坐下，几声抽噎出现，眼泪也跳出了眼眶，除了最开始的几声抽噎，扎克无声的哭泣开始了，他把头埋进了膝盖里，眼泪更加肆意逃出，但是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
伴随着喘气声，扎克抬起轻飘飘的莉莉丝，打开她的嘴，让她露出獠牙，扎克的呼吸渐渐平静，他回想着第一次见到莉莉丝的场景，嘴角浮现出笑容：“我的血，蛮好喝的，对吧？这可是你说的，对吧？吸血鬼是比人类更厉害的生物，对吧？……”
扎克看着手里的小盒子，闭上眼笑了笑，他的脖子感受到了獠牙的冰冷，他开始颤抖起来，手也开始使不上劲，但是他再次咬紧牙，双手调整了一下莉莉丝的位置——不能再“对吧对吧”了。
“这次，我让你喝个够。”
疼痛转瞬即逝，自己的一切开始流失。
呼吸渐渐平静。
微笑凝刻在嘴边。
眼睛失去感官。
还有最后一句话，说什么呢……
有了……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