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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严府。
严善思和法海正在后院那座曾被施过咒术的小楼上品茗。茶是上好的御用龙井，经过无根水的冲泡，呈现琥珀色，竟令人微微有一丝醉意。
严善思与法海都是爱茶之人，这撩人的茶香令他们心旷神怡，宠辱偕忘。他们静静地坐着，借着茶香修养自己的心性。修道修佛，道理总是一样的，都是平静自己的内心，看清万物的本质。而饮茶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所以，历朝历代，道士，佛陀大多是爱茶之士。
平日里，严善思在这茶室里可以静静地坐上一整天，任道心遨游四海。但今日他再到这小楼里，不免想起了那晚遇袭的场景。
那九重天，老子，天雷，宫衣，巫蛊偶，黑翎，众多事物在他的脑中盘旋，他不禁低声叹了口气。
法海睁开眼，悠悠地说道：“严兄，道心乱了。”
“是”严善思点了点头，头上的汗珠顺着面颊流下。
法海怒喝一声，体内的真气磅礴而出，驱散了这茶室里的法术。修行有成的人打坐时，体内真气会有一些被释放出来，不受本人控制，这时如果本人修行时心性被扰乱，就会受到反噬，甚至走火入魔。
法术被驱散后，严善思长吐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法海看着他，“严兄也是太平观的得意弟子，打坐冥想的功夫就算与金山寺中的长老相比也不遑多让。何事竟能让严兄如此心神不宁。”
严善思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法海兄，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这长安城，怕是要变天了。”
他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给了法海听。法海初听时，脸上有惊讶的神色，后来面色渐渐地变得沉郁，最后他陷入了沉思。
许久，法海缓缓地说：“错了”
“错了？”严善思一脸疑惑，“何处错了？”
“你的调查方向错了！”法海拍案而起，显得十分的激动。“突破口不在于那根黑翎，而在于薛怀义。”
“何意？”严善思问道。
“薛怀义仅仅是內府大总管，平日里负责皇宫内外两城的大小事务，但唯独管不到一处”法海顿了顿，说道：“上阳宫！”
“上阳宫自太宗皇帝以来就是皇上的寝宫，宫里面的日常事务都是交由内舍人管理的。况且就算是内舍人，没有诏令也不能随意进入皇上的寝宫。薛怀义一个大总管，死在了皇上的寝宫里，这本身就是一件反常的事。”
“何况那晚上皇上在勤政殿遇袭，所有的内府官员与护卫都在勤政殿门外把守了一整夜，薛怀义带着他的随从趁机溜到了皇上的寝宫里，想要干什么呢？”
严善思听完豁然开朗，真是当局者迷，自己只考虑到了薛怀义作为死者就应当是被害者，却没想到薛怀义本身就是一个罪犯，一个有着很大的疑点的罪犯。
但接着他又迷惑了起来，“可是皇上并没有提及此事，反而下令厚葬薛怀义。如果薛怀义真的意图不轨，皇上为何还要如此呢？”
法海静静地思索了一会，说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薛怀义并未得手，皇上为了不惊动众人，选择了隐瞒。”
“第二种，薛怀义已经得手，但是此案牵涉到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以至于皇上宁愿选择将薛怀义厚葬也不愿让人们查出此事。”
严善思点了点头，“言之有理，看来皇上的寝宫里，确实藏着一件大秘密啊”
“究竟是什么秘密，竟然能让薛怀义这个內府大总管宁愿冒着灭族的风险，也要弄到手的呢？”他喃喃道。
“严兄听过佛衣的传闻吗？”法海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佛衣？什么佛衣？我从未听闻”严善思迷惑地说道。
“也是，严兄离开江南久了，长居北方，没听说也是正常。”法海平静地说道，“这佛衣，是江南的一个传说。”
“传说得佛衣者，必可得天下”他斩钉截铁地说。
严善思听罢一愣，不禁笑了笑，他原以为法海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只是一个幼稚的传说。他站起身，对法海说：“法海兄精于佛理，怎还相信这些市井传言。天下自有定数，岂是一件佛衣就能决定的？”
法海也站了起来，斜靠在茶室的墙上，微微笑着，看着严善思。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若是佛衣上写着高宗皇帝的遗诏呢？”
严善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他惊呼道，“这不可能。高宗死时狄阁老第一时间入宫，不曾见过什么遗诏。后来颁发的遗诏是由张柬之大人起草，狄阁老誊抄的，不可能在什么佛衣上。”
法海静静地看着他，“严兄，稍安勿躁。修行之人，喜怒都不应该显露在脸上。”
严善思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了，只是这消息太令人震惊了。若是高宗真的留下了遗诏，那么现在的皇上就是篡位，天下必然会大乱。
他用真气强压下自己躁动的内心，缓缓地问道：“这个传言是从哪里开始传播的？”
法海笑了笑，答道：
“四川，绵竹，章怀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