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盛开

我是雪。

传说里红色彼岸花盛开于地狱,白色彼岸花绽放于天堂。生前的我带领军队守护一方子民,虽然手上有鲜血,但那是正义的。那天的我在世人冰冷的目光下冤死,那个时候我深深地感到不公平,英雄害怕暮年,英雄害怕被世人遗忘,但他们最怕的是被冤枉,那份赤子之心分明可以照亮寒冷的永夜,可为什么照不亮小小的人心呢。

我的灵魂怀着恨意,在走往天堂的路上,我看到脚下无数白色的彼岸花,当我走过的时候,都变成了鲜艳的红色,那些神灵拦住了我的去路,他们说,现在满怀恨意的我去不了天堂,只能去往地狱。

当时我任性的想,我生前一生戎马,受尽苦难,死后天堂也容不下我,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难道我恨一下他们也不行吗?

那一刻,我想,离开这里吧。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开,不去天堂也不去地狱。为什么我的命运要被他们安排,这一次自己不想再受委屈。

我迈开双腿,努力地奔跑着,我听到身后那些天堂路上的神灵,发出诧异的制止声。可我不会回头的,那时候在那宽敞的路上,我跑过的地方,盛开了无数红色的彼岸花。我守护他们时的爱有多浓,现在恨的就有多彻底,这无比鲜艳的彼岸花就是证明。

我记得我临死的时候,我向上苍祈求,我希望我蓝色的眼眸留存于世,未来拥有蓝色眼睛的人,他们会带着我的恨意,狠狠地报复这个冷酷的世间。当时的我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天真的向上苍开着玩笑。

我的灵魂去不了天堂,对于地狱我是那么的不屑,所以,我变成了孤独的游魂,在这偌大的世间无依无靠着。

我本以为人死后是感觉不到冷的,但我错了。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每当严冬降临,我就冷得无处藏身。也是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我静静地俯视着人间。世人还是那副丑恶的嘴脸,那些君王为了满足自己私利,血染河山。那些底层的市民,永远是一副自私的样子,他们不关心他人生死,愚昧又无知。不管过多久,这些在我眼里都不曾变过一丝一毫。

我没有想到的是,当初我与上苍开的那个玩笑,它竟然当真了。我亲眼见证了第一个蓝瞳者出现,他将战火烧到每一寸山河土地,我看着那些受苦的人,心中没有一丝怜悯,这时候没有人去守护他们,他们弱如蝼蚁,任人宰割。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从背后射穿我身体的利箭,如此冰冷,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我倒在苍雪的怀里,当我无力地闭上双眼的时候,眼角留下了滚烫的热泪。

当我真切地活着的时候,那时觉得时光似箭,但是,等我变成了孤独的游魂,我才发觉时间可以快得让人无法察觉,春去秋来,我就这样一直怀着还没有消散的恨意,看着沧海变成桑田。

直到有一天,我邂逅了苍雪,那个在我临死前拼命护我的巨龙,记得我在雪地里救了它,每当我累的时候,一个人遥望夕阳时,它就会飞到我旁边,沉默不语,陪伴着我。

它见到我时,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故人,那个时候,生前的回忆又重重敲打着我的心房。我好想哭,可是流不下眼泪。

我想也许已死之人是不会流泪的,书上并没有记载,因为死了的人不会记录。

我把手轻轻地放在它的脸颊上,然后闭住双眼。它的经历在我脑海里一幕幕重演,我看到,它在我死后,驮着我的尸体飞离了刑场。

苍雪一直守着我的尸体,直到它变成一具白骨。然后苍雪飞走了,它躲到了极北的山脉中,一睡就是千万年。

后来苍雪醒了,它遇到了一个蓝瞳者,那双眼睛像极了我。可是我在画面里看到的那个少年,我感觉到他有一颗正义的心。

当时我想,我一定要去见他,因为我不想他重走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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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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