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江南

荆河自西向东流过整个神州大陆,几千年来,它奔腾不息,孕育了无数灿烂的文化。在时光的洪流中,无数的骚人墨客在荆河边停留,他们吟诵出许多流传千古的绝唱,或缠绵悱恻,或慷慨激昂。在深宫大院的日子里,我捧着书本,那些诗句曾引起我无限遐想。如今,我站在荆河边,像是走进了诗中。

我们乘着一叶扁舟横渡荆河,摆渡的是一个长髯老者。历史上也有许多仁人志士,他们来到这里,泛舟在荆河,有的人对自己壮志难酬而扼腕叹息,有的人对故国山河破碎而不能自已。他们说,这涛涛江水,载不动心中万千愁绪,可是,待无情的时光逝去,他们的心思又有何人知晓,我庆幸着自己的境遇,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似乎翻开了历史的画卷,看到了他们的血泪。

我的恩人面对此情此景,他的面容也渐渐舒展开来。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有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她们都在家里等着他的归来。我看着他灵动的眼睛,心里由衷得替他高兴。也许只有这份喜悦,才能冲淡他心中的愁苦。

渡过荆河,我们正式踏上了江南的大地,我小心翼翼地走着,一步一步好像走进了梦里,这个梦,因为唯美,而不想醒来。

我们行走在江南的小道上,丝毫不觉得疲惫。在毫不察觉中,竟然下起了小雨。恩人告诉我,这个时节的江南,总是细雨绵绵。

每一个有志之士,在他们风华正茂之际,谁不渴望建功立业?可当时转境迁,他们饱经世事沧桑之后,心早已千疮百孔,于是他们寻找,寻找一个归宿与寄托。江南像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他们在这里诗酒流连,花前月下。是江南,让他们天真可爱的性情一展无遗。也是他们的诗句,让江南的美丽锦上添花。

我与恩人行走了许久,最后我们在一间客栈停留,这间不大的小栈坐落在桥头,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生意甚好。很快,就有一个小二来招待我们,恩人点了许多熟食,还特意吩咐小二来几杯清酒。一路上的柔风细雨,洗去了我心灵上的尘埃,现在又寻得这么一个好的歇脚处,心中的惬意不言自明。

我看到卖酒的女子,她像是一轮明月,庄重而典雅。她缓缓地走近酒垆,然后撩起袖子盛酒。看到她洁白如玉的双臂,我想到了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那美丽的瞬间转瞬即逝,但却被古代那些诗人留存在了字里行间。

眼前的这些小菜在我眼里胜过王宫里的那些美味佳肴,我敞开肚子吃了好多好多。恩人还小酌了几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带了几分醉意。他向我诉说,在他还未被征发边疆的时光里,他总是在午后喝几杯酒,在半醉半醒中看着女儿饶膝玩耍,还有美丽的妻子在一旁缝补衣物。在塞北艰难的岁月里,是这些幸福的回忆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倒下。

在桥头的小栈里稍作停留后,我们又踏上了路途。恩人说我们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住宿的地方。我活蹦乱跳地走在江南的小道上,望着远处的青山秀水,看着近处的草长莺飞。在某一个瞬间,我想是不是路上的行人看到我,都会以为我是一个天性烂漫的少年呢?那是我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天真可爱的另一面,我想,如果能一直醉在这烟雨的江南,那我时时刻刻都会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孩子。

那是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见面,经过一天的路途,我们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目的地。那是恩人的家,未来的我认为最温暖的地方。

我看到恩人与他的妻子相拥而泣,他们有过生离,却幸运地躲过了死别。那流下的眼泪里,有辛酸,也有重逢的喜悦。恩人的女儿呆呆在一旁看着,我注意到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她的眼睛像天空一样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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