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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放假的第一天下午，司见肖又一次造访了理想国书吧，趴在前台打瞌睡的前辈小姐姐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他后，眼中止不住流露出欣喜。
她往他的身后探了探目光，略微有点失望地问：“没有和朋友同学一起来吗？”
“约了一个学弟，等会就到。”
“好吧，我还以为会有女孩子一起来呢。”小姐姐把菜单翻开，“喝什么？咖啡吗？”
“咖啡和奶茶。”
“好，我先给你准备咖啡吧，奶茶等你那位学弟来了再上。”
“拜托了。”司见肖点了点头，环顾了一圈四周，店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他没有上二楼，而是去书架取了本杂志在一层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季燃。
杂志是今年12月的《萌芽》，他以前也是追连载过好一段时间的，基本上每个月都会买，只是最近没有特别想看的作者的作品，加上有一堆事情要忙所以就断了。
坐下没多久，季燃就推门进来了，他一眼就找到了司见肖，走过来在他边上坐下。
“学长好。”
“来的真快啊……”司见肖才刚看了一篇文章。
“上回说过了吧，我家里这里很近。”
“嗯，其实我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你会来……”
“因为昨天放学时我的态度吗？”季燃撇了撇嘴，“本质上我不讨厌学长，你要约我出来，如果我有时间自然会同意的。而且我觉得你也不是蠢货，如果你等会要和我说和昨天一样的话，那我可能会考虑改变对你的看法。”
“从此觉得我是个蠢货？”司见肖莞尔一笑，他心里觉得季燃的这种表达不合作态度的方式还挺有趣，只不过这种有趣实在对他解决眼下的困境没有用罢了。
昨天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听吕漪澜发了不少牢骚，可以体会到她那种着急却使不上力的心情。
季燃的不配合态度确实让他们都感到头疼，不过后来司见肖换了个方向去思考就觉得没那么焦躁了——因为也许即使从一开始季燃就答应与他们合作，也未必能对眼下的情况产生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虽然这个念头显得很悲观，但也有它存在的可能性。
“你们的咖啡和奶茶。”小姐姐微笑着把两杯饮料送过来，她看到沙发椅上的司见肖和季燃是采用两人并排的坐法，隐约觉得他们可能存在什么矛盾。
因为通常像这样两个人见面的情况都会选择坐在对方对面，方便可以看着对方的脸进行交谈，可他们现在这种坐法明显就是为了避免直面对方。
“我多嘴问一句，你们有什么很严重的分歧吗？”
没等司见肖开口回答，她又自己接着自己的话说：“算了，能坐下来聊就是好的，我还是不问了。”
“麻烦奶茶单独算钱吧。”季燃忽然说道。
“我已经付过了。”司见肖看了他一眼。
“那我和你AA。”季燃拿起小票看了看。
“行吧，虽然我本来是打算请你的，毕竟是我把你叫出来。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能听得进别人劝的人，A就A吧。”司见肖耸肩，选择在这个问题是不和他较真而是随他去。
前辈小姐姐担心地看着他们两个，为了缓和气氛她提议道：“我去用电脑放点音乐，那个钢琴曲可以吗……”
“随便。”
“无所谓。”
季燃喝了一口奶茶，对司见肖说：“学长，如果你和学姐真心想保护小安，那就把你们的动作收小。学姐说我在玩扮演骑士的游戏我无法反驳，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玩扮演侦探的游戏呢？你们想调查什么是你们的自由，不过如果让这件事扩大甚至公之于众，那你们从某种意义上就是那些坏蛋的帮凶。”
“你认为让这件事被大家所知带来的威胁，比有人在针对小安这件事本身更加严重，是吗？”
“难道不是吗？”季燃反问，“现在已经不是谣言传得最厉害的时候了，热度早已过去，事件进入平静的冷却期。至于那些明里暗里的针对，我觉得也已经到黔驴技穷的地步，这个时候只需要再忍耐一下就……”
“就能胜利了？”司见肖截断了他的话，“这是你的判断，你认为只要撑过这个学期，到了下个学期一切就会风平浪静？”
“对，因为没有人会费劲去做没有用的事，只要那些别有用心的而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没法达成目的，自然就会扫兴放弃。”季燃对此很有信心，“这个学期我已经努力在她知情或者不知情的状态下帮她对付了很多麻烦事了，我还没觉得有什么挑战性，什么厕所门上藏水盆偷作业本还有其他各种使绊子的行为在我看来都是雕虫小技。”
司见肖听完既觉得他厉害又为那些针对安冬苒的行为感到后怕，原来季燃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怪不得他会说出“自己一个人就够了”那种话。
“这样的事频率多久一次？”
“前半学期还挺频繁的，说实话我有点应付不过来，不过现在已经很平静了。”他说完顿了一下，有点自责地说：“所以我也过于放松了一点，上周在食堂出事的时候没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你没想过一劳永逸地铲除幕后那个碍事的人吗？”司见肖问，“比起和被指使利用的那些蠢材斗智斗勇，直接把根源解决掉才是正确的思路吧。”
“那就正中敌人下怀。”季燃意味深长地说。
正中敌人下怀？司见肖望着季燃，想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来，然而季燃的眼神很沉着冷静，似乎也象征着他坚强勇敢的内心。
“你其实已经知道是谁在针对小安，对吗？”司见肖心想自己和吕漪澜去找他果然是没有找错方向的，只是很遗憾他不愿意把更多的情况透露出来。
“难道学长以为我没想过断绝根源吗？我当然思考过这些。”季燃沉沉地叹了口气，“不过我放弃了，因为的判断这样做适得其反。”
“怎么说？”
“如果出手教训那个人，力度轻则达不到效果，力度重就会更容易让她耍手段博取同情，反过来坐实她散播的谣言。”季燃坚定不移地说道，“小安已经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忍耐了那么久，我唯一不能让她失去的就是昂首挺胸站在校园里的自信。”
司见肖不得不承认他考虑的很深远，从短期看安冬苒所面临的威胁是类似于在餐厅被人故意伸脚绊倒这样的肢体冲突，但往长处看对方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是摧毁她的自信令她无法在校园内立足下去。
所以那些谣言才是真正的武器，认识到这一点的司见肖同时也深切地明白一旦谣言在区域人群内形成一定规模的市场就会成为主流，而且会像病毒一样迅速扩散席卷一切。
仅凭几个人的力量是没法对抗谣言的，想要在被裹挟的乌合之众面前自证清白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因为乌合之众们大概一点也不在乎真相到底清白与否，他们只想在狂热的气氛中打着正当的旗号满足自己施加迫害的欲望。
“学长，你和学姐在听到那些关于小安的坏话时，是什么反应？毫不犹豫的否决，还是将信将疑？还是很大程度愿意相信确有其实？”
“否决……或者介于小程度将信大程度将疑之间……”
“那是因为你们和她熟悉，知晓她的为人。”季燃说，“可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们一样的。”
“我明白了。”司见肖点头，“我会和那个纪检部的学姐讲清楚道理的，让她接下来谨慎地考虑行动方式。不过季燃，我不赞同你说的忍过这个学期就好了的观点。”
“学长觉得我太乐观了吗？也是，不过即使对方真的纠缠不休，我也乐意陪他们玩下去。我……没什么好怕的。”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司见肖心想，毕竟对方在暗己方在明，就算季燃再怎么严防死守，也会有疏漏的时候。
而且谁知道对方屡屡失手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采取过激的做法呢？
他开始在自己脑海中以“知晓敌人的身份”为前提进行思考，因为从季燃方才的发言来看他绝不是对是何人在针对安冬苒这件事一无所知。那么只要自己能够拿出有说服力的理由和完备的战术安排，说动季燃向自己透露对方的身份也是有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