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司见肖觉得自己的大脑因为在短时间内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有点转不过来了，他艰难地问道：“你想准备一个话剧或者小品吗？”
“差不多是这样子的。”
“剧本的话去网上找现成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用自己原创的呢？”司见肖不解地问道。
“去网上找的剧本就没有意义了。”秦瑾坚定地说，“就算用招来的剧本赢了她们，也不是我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了。”
你哪来的自信用找来的剧本就能赢她们啊？吕晓桑同学怎么样姑且不论，但是吕漪澜可是超级竞争怪物啊，你敢于宣战就要做好被秒成渣的心理准备啊秦瑾同学。
“你有自己想表达的东西，那就自己去创作剧本。”
“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那难道对我就有信心吗？”他哭笑不得，“就算在你眼中我是文学社的社长，但我还真的从来都没有写过剧本，写剧本和写小说是两回事。”
“我明白我明白。”秦瑾点头，“所以我们可以合作一下，共同完成这个剧本。”
“据我所知共同创作者之间如果没有默契往往只会为作品埋下四分五裂的隐患。”他委婉地拒绝道。
“比如九州吗？”秦瑾笑了笑。
“你刚刚说什么？”司见肖以为自己听错了。
“九州啊。”秦瑾做了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动作，用右手手掌横切在左手手腕上，庄严地说道：“铁甲依然在。”
司见肖对她肃然起敬，这个动作和她刚刚所说的“铁甲依然在”都是九州系列小说中秘密武士团体“天驱”的象征，前者是天驱的礼仪，后者是天驱的口号，他自己在看小说的过程中也经常中二病发作会想象着自己是一名天驱武士然后做出右手横切左腕的动作默念“铁甲依然在”。
很遗憾的是这个世界观庞大的系列小说因为核心创作者们之间的矛盾而最终没有迎来完满的结局，成了天朝奇幻文学史上四分五裂的沧海遗珠。
“你也是九州的fans吗？”
“你不是吗？”秦瑾反问。
“是……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司见肖心想自己还从没有在人前像她那样做过天驱的礼仪动作，那也太羞耻了太中二了。
“我偶然看到过……你在语文作业本的封面内页上写的铁甲依然在。”秦瑾竖起大拇指，“所以我就知道是同道了。”
“等一下等一下，就算是天驱也是有很多派系的，别急着把我们划为同道。”司见肖抬手示意她打住，虽然这个共同兴趣的发现让他对秦瑾的观感改善了不少，但还不至于立刻就上她的贼船。
“那社长是哪个派系的？”
“不重要，我还是不打算答应你帮忙写剧本的事，另请高明吧。”
秦瑾的表情看起来很纠结，她问道：“为什么？你是对自己写剧本的能力没信心，还是因为其他理由？”
“你不觉得搞这一出在自己班级内部挑起竞争很过分吗？”他反问。
“但是既然这是一次全校性的活动，就代表每个人都有参与的机会吧。”秦瑾说，“我不觉得自己追求的权利有什么错。”
“你应该把这些想法告诉吕漪澜同学和吕晓桑同学，先尝试沟通解决。”
“那是不可能的！”秦瑾愤然叫道。
“为什么不可能？”
“就像甜粽子党和咸粽子党之间没有什么可谈判的一样，我和她们之间存在着根本的分歧！”秦瑾涨红了脸，“可是无论是甜粽子党还是咸粽子党，本身都没有错，对吗？现在的情况就好比吕漪澜和吕晓桑同学想做甜粽子给大家吃，但我和喜欢吃咸粽子的同学难道就非得假装微笑以此合群吗？”
司见肖被她这番话辩得无言以对，他有点动摇了。本来他就觉得，吕漪澜和吕晓桑的决定有点独断专行，这也是他一开始在与她们讨论时出现不快情绪的原因，不过他的关注点比较集中在男生的意愿上，没有想到不同的声音不是在男生中出现，而是出现在女生内部。
“是吧？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秦瑾看到他犹豫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他了，于是充满希望地进一步拉拢他。
“假如说，能够说服吕漪澜她们转向你的项目……”
“不可能的太勉强了请不要抱有这种侥幸心理。”
“连试试都不愿意吗……”秦瑾完全拒绝和另一边沟通的态度让他很无奈。
“社长你还是没有理解我刚刚说的东西，换个角度想，你的做法不就等于是让甜粽子党接受咸粽子党吗？只不过反了个方向而已，依然是一方被迫接受另一方，本质没有改变啊！”
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个辩论之中似乎存在着漏洞，只是司见肖一时还想不出漏洞在哪里。
秦瑾之所以想要另起炉灶和她们竞争，是因为不喜欢舞蹈的表演形式，她用了甜党和咸党之争来比喻这个不可调和的矛盾。但问题在于，如果秦瑾把自己归类为坚定的咸党的话，那吕漪澜和吕晓桑能不能被称为坚定的咸党呢？司见肖忽然想到了她立论中的破绽，那就是目前他们还没法确认吕漪澜和吕晓桑有没有转变的可能。
“秦瑾同学，如果吕漪澜同学和吕晓桑同学不是甜粽子党呢？”他问。
“哈？什么意思？你是说她们是咸粽子党吗？那相对的我就是甜粽子党了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们是既能接受吃甜粽子又接受能吃咸粽子的中立派呢……”司见肖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啊？毕竟你从一开始就完全拒绝沟通。”
秦瑾脸色变了一下，她托着下巴思考：“所以社长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们是中立派的话，那比起你的竞争方案，还是争取她们的支持更加好吧。”他说，“毕竟所有人集中在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总比分散力量彼此内耗要好。”
秦瑾点了点头，勉强算是被他说服了。
“那就先这么说？等第一节晚答疑结束后，找她们聊一下如何？”司见肖继续劝说她，“吕漪澜同学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好好表达自己的想法，她一定能听进去的。”
“好……不过……”
“嗯？不过什么？”
“不过要是我没能交涉成功，我还是会坚持自己现在的想法的，那个时候，社长你会愿意帮忙吗？”秦瑾在说这番话的过成功，目光中始终透着一份令人心疼的孤独和倔强。
那份孤独和倔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当初读九州小说时故事里震撼他的那个瞳孔漆黑的少年，即使被一群人围殴并踩在脚底下那少年依然硬气地说“我一个人要打败你们所有人”，然后若干年后他戴着天驱的指套虎啸天下。
“我……”司见肖很想不考虑任何别的事就答应她说“愿意”，但他还是犹豫了。
“社长？”
“抱歉，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他摇了摇头，“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和吕漪澜同学是朋友，让我就这样完全忽视她的感受加入你的阵营，做不到。”
秦瑾对他的答案有点意外，她张了张嘴，最后苦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你和吕漪澜同学是朋友，原来如此。”
“嗯。”
“抱歉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啊……我到底在做什么……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那……打扰了。”秦瑾懊悔地拍着自己的额头，自嘲地笑着。
“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没必要道歉。”他说。
“我很奇怪，站在你的立场上，不是应该讨厌我才对吗？”秦瑾想在离开之前弄清楚最后这个疑惑。
“为什么？”
“你是吕漪澜同学的朋友，而我的想法和行为本质上是在和她作对吧。而且我确实是打算瞒着她来着，有点像是暗算……”秦瑾不安地摸着自己鬓角的头发丝，不敢直视司见肖的眼睛。
“因为我觉得即使你暗算也赢不了她啊。”司见肖笑着说，“吕漪澜同学很少输的，想赢她可不简单。”
秦瑾对这个答案更加愕然了。
“准确的说我觉得我们加起来也赢不了她。”司见肖补充道，“有时候我看到她做什么事都很努力的样子，就会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只有她想不想做的问题，没有她做不做的成的问题。”
秦瑾听完之后，说话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丝嫉妒：“我越听越觉得你是吕漪澜同学的拥趸啊。”
“哈哈哈……”
“我现在可是完全笑不出来。”秦瑾叹了口气，“喂，为什么连司见肖也是吕漪澜同学那边的啊？”
“你问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呢？”他为难地抓了抓头发。
“不用回答，这只是我在发牢骚而已。”秦瑾撇嘴，“总觉得命运好像厚此薄彼，吕漪澜同学确实很优秀，但为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全让她给占了呢？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不属于吕漪澜同学而属于我的好事吗？”
喂你能不能不要用九州缥缈录里男主角的语气说话啊。而且你说这样嫉妒吕漪澜同学的话也有失公允哦。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完全不了解她吧。
“这样吧。”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最后你还是选择要去和她们竞争，我会先去和吕漪澜商量，告诉她我打算帮你这件事。”
“咦？”
“这样就不会有暗算她的感觉了，但是。”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我都得做好被正面击溃的准备。”
“正面击溃吗……说的这么惨，你果然是吕漪澜同学的拥趸吧。”秦瑾苦笑，“不过这样也不错，试过之后确实不行，那也就没有遗憾了。”
“毕竟实力差距显著啊，就像九州的小说里，天驱的信仰虽然能够让他们传承数百年不消亡，但并不能帮他们抵挡残酷的镇压和屠刀。”
“但即使这样绝大多数有信仰的天驱都会毅然亮出指套高喊的，铁甲依然在。”
“依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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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PS：不知不觉夹带了很多的私货。江南的《九州缥缈录》是我至今最喜欢的小说之一，另外其他作者写的九州系列作品中我最喜欢的是斩鞍的《旅人》。很遗憾的是这些当初为了共创九州世界而聚集在一起的作者们后来不欢而散，很多我喜欢的故事都没有迎来结局。
另外今天听说刘昊然、宋祖儿等人主演的电视剧版《九州缥缈录》已经定档6月3号上映了，真令人激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部有相当水准的群像剧，毕竟原著中几乎每一卷的配角都有血有肉形象丰满甚至偶尔喧宾夺主。
这是我继昨天没能抢到TI9门票极度失落之后遇到的第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