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射入了守坟小屋。
沁灵隐约感到光亮的变化，不过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
昨天下午消耗了大量灵力，晚上又被弘岚找出去说话。香玉院跟静风院之间要走两刻钟，她昨晚回来都懒得点灯，累得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守坟小屋的床也大，她摸着黑，完全没发现床上还有其他的东西。
到了早上，那“其他的东西”先她一步睁开了眼睛。
***
“！！”
弘辉一睁眼就发觉了不对，他记得弘夜昨晚明明是在东宫就寝，可眼前却不是东宫的寝宫。
不但地方不对，旁边还多了一个人。
睡在他旁边的沁灵一副稀里糊涂的模样，把他的一条胳膊当作抱枕紧紧搂在怀里。
大概是弘辉衣服材质上等，沁灵摸着舒服，还时不时的把他的衣服左拉右扯往脸上蹭。
经过一晚上的拉扯拽扒，弘辉已经是衣衫不整。
“……”
弘辉只觉得脉搏跳动异常，肩膀脖子发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弘夜的行为是他无法控制的，但是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记忆和感觉都会留下。
为什么昨晚会意识會突然消失？
难道是因为诅咒发作的缘故……？
其实，记忆是否完整并不要紧，只要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没有做出什么不合礼法的事就行。
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孤男寡女同睡一处，自己还衣衫不整……对堂堂一国皇太子来说，这情况实在有些窘迫。
“……嗯？”
“！”
弘辉正拼命寻找原因，沁灵忽然哼了一声。
“……紫云？你还在啊……”
沁灵半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眼前的人影也没分清是谁。
“差不多把身体还给他吧……皇太子不能总在坟地晃啊……”
“……”
原来是女鬼搞的鬼吗……
弘辉稍微安了下心，既然是女鬼，就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了。
不过！等等——弘夜调查过这女鬼，据说她貌美能干，但是拒绝了一切男子的追求，一心守在一个妹妹身边，最后还为她殉葬……难道那女鬼对女人……
细思极恐。
不管怎么说，此地不宜久留。
沁灵嘀咕了一句就又睡了过去，不过刚刚一醒，抱着他的力道放松了不少。弘辉挪开沁灵双手，跳下床，迅速整理好衣装，以最小的响动出了屋门。
***
“头好疼啊……”
沁灵完全清醒已经是正午时分了，跟头晕脑胀战斗了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推开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太阳，发现时间紧迫就赶快打凉水摸了一把脸，边穿外套边奔向膳食间，草草扒了一口饭，就冲向明姬的比试场地。
明姬跟曲婉歌的比试在位于合辰宫东侧偏南的文学馆进行。也许是因为两人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即便前几天发生过直接冲突，前来围观的人数也没有过百。
文学馆的石头围墙不算高，颜色是素气的灰白，围墙内三面红木色建筑包着一个宽敞开阔的前院，院中种有四棵两人环抱才能入怀的大树。
沁灵进场的时候，其中两棵树下已经摆好了两张书案和座椅，书案上文房四宝也准备齐全。
坐北朝南的主建筑门口则摆着宫斗管理处的人用的长桌和道具。一块写着比试双方姓名和排名的大牌子立在长桌前，两个身着官吏服装的人站在一旁注视着计时的沙漏。
***
走入人群，沁灵最先听到的不是关于这场比试的杂谈，而是关于弘辉的八卦。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昨天夜宿合辰宫。”
“听说了啊！有人看到他早上急匆匆的离开，还忙着整理衣衫。”
“昨天晚上也有人看到太子殿下呢！”
“究竟是谁行动那么快，已经攀到跟太子殿下过夜了！”
“我不相信！太子殿下他一定是在等着我的！”
“啊啊，太子殿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禁欲硬派的形象啊，完全毁掉了！”
“还、还不一定呢！宫斗刚刚开始，不守规则偷跑的人一定卑鄙，太子殿下说不定也只是玩玩而已。”
“……”
「这下误会好像大了，太子抢老爹的后宫，这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
沁灵偷偷想象了一下一个色老头气急败坏的模样。
不过转念一想，弘辉死板正经的一张脸长相很好，老爹应该不会猥琐到哪里去，就稍微按照弘时的形象美化了一下，将脑海中皇帝的形象换成一个长相不坏但是眉头纠缠成一团的中年男子。
“肃静！比试马上开始！”
宫斗司仪官走到院中，示意围观的宫人们安静。
很快，比试的双方分别从东西两栋建筑中走了出来。
明姬只有自己一个人，步子不大不小，平稳的走到离她近的书案前。而曲婉歌身后跟着侍女彬彬，迈着有点一颠一颠的小碎步，蹭到另一张书案前。
两人落座之后，司仪对彬彬挥了挥手，让她退下。看出司仪官的意思，彬彬不大乐意的翻了个白眼，退到围观人群的最前面。
“本场比试，双方各自默写陛下所作《天海辞》最后一段，共一百零八句，错处少者为胜。若双方旗鼓相当，则先交卷者为胜。比试过程当中不得舞弊，不得接受他人提点，一经发现，立刻判为负。两个时辰仍无法交卷者，直接为负。”
一切准备就绪，司仪官身旁的小吏得到信号，敲响了小铜锣。
司仪官敲响小铜锣，一旁的小吏点起计时的香，宣布比试开始。
明姬跟曲婉歌都研墨提笔，一脸严肃的开始默写。
一百零八句的长度需要的时间不短，围观的人也是来了又散，散了又来，一直等在原地的不超过一半。
沁灵看着两人手上一点点缓慢挪动的纸卷，也渐渐觉得无聊。可又实在关心明姬，生怕一走开错过了什么。
“喝茶吗？来点点心吧？”
正在她左右矛盾之时，背后传来细小的劝诱声。
回头一瞧，玉璞手里拎着一个大食盒，肩上挎着个钱袋子，正对围观的宫人们推销茶水点心。
为了不打扰到比试，她已经尽量减小了音量。
“怎么，今天不是开赌局吗？”
沁灵凑到玉璞旁边低声问道。
“这种小比试没多少人押的，再说，要给大家喘息的机会啊。总开总开的会把大家的家底和精神头都消耗光的。”
玉璞趴在沁灵耳边用蚊子音回答的同时，就势把沁灵拉到院子的角落里。
“对了，我刚才听到传闻……说太子殿下夜宿合辰宫，不是你那里吧。”
“就是我那里啊……”
沁灵心里叹了口气，还真像之前弘夜说过的，三千个八卦的女人什么传不出来，这流言蜚语传播得简直比蝗虫还快。
“他被紫云，就是一个女鬼附身，在我那里睡了一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就睡了一觉？没有点其他的什么？”
“有什么？”
“笨蛋啊！这种时候就算没有什么也要说有点什么！就算真的没什么，这种事事关女子名节，太子那人又死要面子满嘴责任道德，说不定直接就把你预定为皇妃了！”
沁灵一脸茫然，不懂其中奥妙，看得玉璞直着急。
“再说，你不是还拿着不坏之卷，昨天又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还有什么比这更套路的，怎么就不顺势把他拿下！”
“可我也不是来当皇妃的啊……”
“这话倒是说得对！一般呢，越是说不要做什么的，最后就越有可能做成什么。”
“又是宫斗套路？”
“哎哟，你没看过宫斗小说，我说也说不清，这个给你拿去研究吧。”
玉璞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塞给沁灵。
“你就算不想当皇妃，但毕竟在这合辰宫里，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
“哦，谢谢……”
沁灵接过小册子，不明所以的翻了两页。
“宫斗指南？注意事项？
一、如遇男子，且面容上好，又或气质非凡，又或出身富贵，又或才能卓著，必想方设法与之产生联系……
二、如遇女子，若出身富贵，则防其倚仗家世；如貌美如花，则防其嫉妒之心；如面容普通，则防其挑拨离间；如丑陋不堪，则防其阴毒手腕……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认识的人总结的，你看完就知道宫斗套路是怎么回事了，我还要去做生意，不跟你闲聊了。”
玉璞提起食盒，继续去兜售她的点心茶水，卖得差不多又转了出去。沁灵楞在原地也无事可做，将小册子来回翻了几遍，但还是无法理解这些所谓的套路到底是什么逻辑，有何根据。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多一点，明姬将自己写好的纸卷拿起，最后检查似的看了看。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曲婉歌也放下了笔。
明姬站起身来，把自己的纸卷交给了宫斗司仪官。曲婉歌面露焦急，不到半刻钟也交了卷。
“经过核对，两人均无错字。不同之处只有最后两句的顺序。”
宫斗司仪官宣布核对结果，两个小吏分别站在他两侧，将明姬和曲婉歌的默写展示给围观者。
曲婉歌听到均无错字时眉头纠结，但是听到最后顺序不同脸上又现出了得意。
“看她的表情，果然文章在最后两句啊。”
玉璞不知什么时候也回到了院子里，凑到沁灵旁边一同观摩。
“不是说最后两句说法不一吗？怎么判断正确错误？”
“曲婉歌说不定得到了什么确实的线索，她对自己的答案很有自信的样子。”
「可惜，她还不知道不管输赢她下个月就要被踢出去了。」
想到曲婉歌未来的命运已定，沁灵心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只是明姬还不知道这一好消息，紧锁眉头等待判断结果。
“两位既然均可无错默写，想必也知道，此辞为陛下所作，最后两句的顺序说法不一。我等采用何种解释恐怕都不能服众。孰对孰错，只能由陛下定夺。”
听司仪官这么一说，明姬顿时睁大了双眼。
“什么意思，要拿回去给老色鬼看？”
“谁知道呢。”
玉璞嘟着嘴，眼光没有离开司仪官，静待下文。
跟沁灵的想法类似，其他宫人也都有些泄气，觉得自己今天是白等了。但司仪官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这个院子充满了震惊。
“陛下驾临合辰宫，众宫人行礼迎接！”
“？！”
在宫人们惊异的瞩目下，文学馆坐北朝南的主殿中，步出一个头戴金冠身着紫金色龙袍的人来，那人两侧身后都随有数名侍卫和侍女。
不用说，那位就是当今皇帝。
众宫人立刻下跪行礼，沁灵刚想跟着跪下，眼睛却被皇帝的样子死死抓住，动作也停下了。
“女人？！”
众目睽睽之下，沁灵指着皇帝惊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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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作者胡言乱语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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