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纹锁纹丝不动，对任何指令都毫无反应。凯芙疯狂捶着显示屏，拳头很快砸出血来。
“开门，塞巴！”她喊道，“该死————快他妈的想想办法啊！”
她每浪费一秒，他就多伤害奥嘉一秒。“理智，还有情报。两样东西，只能带走一个。”……从一开始，这个人没打算放奥嘉活着出去，他真干得出来！
“闪开！”特工不由分说，一把推开凯芙。“喂！”他转身吼道，“把火炬给我！”
另一名特工打开一只标有感叹号的工具箱，捡起一根金属棒扔给对方。
“退后，退后！我们要破门了！”特工双手握住金属棒，对准大门，“把眼睛闭上！这玩意儿会非常亮————”
炫目的白光从“火炬”端口喷射而出。铝热剂混合着压缩氧气，迅速形成一道4000℃的高温火焰。厚重的安全门在烧灼下一层层汽化。
咣当！
特工一脚踹开安全门，沉重的门锁掉落在地。凯芙紧随其后，冲向失去理智的塞巴斯蒂安————
“油嘴滑舌的婊子！”盖过奥嘉挣扎的哭声，塞巴斯蒂安咆哮道，“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她能护着你？到此为止，你他妈的没用了！”
凯芙死死拽住塞巴斯蒂安的肩膀，但对方的力气太大了————他一甩手将凯芙推在地上。
“长官！冷静一下————”特工们跟了上去，试图按倒塞巴斯蒂安————
砰！
混乱中，塞巴斯蒂安挥肘击中一名特工的鼻梁。
“我……现在就他妈的……撬开……你的脑子……”他继续咒骂，“我说过你可以离开了吗？是啊，你可以离开……而且明天早上，你他妈的会变成一个婴儿，被人捆在精神病院，淹在自己的屎尿堆里……”
“够了，长官！够了————”受伤的特工不顾流血的鼻子，强行将塞巴斯蒂安拖出审讯室。“露娜，不！你别跟过来！”他胳膊横在凯芙面前，不住地摇头，“我们来解决，你先呆在这儿————”
望着塞巴斯蒂安骂骂咧咧地离去，凯芙惊魂甫定。她发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这个家伙……”她喃喃地念叨，“psychopath（精神变态）……简直疯了。”
上过一学期心理学基础，这是凯芙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名词。
“Sadist（虐待狂）”想了想，脑子里又蹦出第二个名词。
“要我形容他，”受伤的特工耸了耸肩，“我会选‘Sadist’。露娜，你没事吧？”
“我？还好……”凯芙回过神来，”但是……”
她的视线转向奥嘉。奥嘉趴在桌面，哭红的眼睛惊恐地瞪大，注视着左手的伤口————那支不算锋利的签字笔穿透整只手掌。她颤抖着握住笔，一点一点，试图将其拽出，可是每次尝试，都疼得她抽搭一声。
“我说特工，倒是你，”凯芙没有回头，目光仍然固定在奥嘉身上，“为什么不出去看看你的鼻子呢？你伤得不轻啊。”
“只是小伤口，不过……”受伤特工咕哝一声，”正好，我确实感觉鼻子开始不通气了。多谢。”
安全门关闭的一刻，凯芙瞥见塞巴斯蒂安：他的领带在撕扯中东倒西歪，耷拉在肩膀上；精心打理的大背头也乱成一团，两缕头发顺着额头垂下。他推开身边的特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凯芙背着双手，轻声叹了口气。屋子里只剩她们俩了，她得利用好这个独处时间。
“奥嘉，”她犹豫良久，“我们得谈谈。”
奥嘉止住了呜咽。她的眼睛遍布血丝，被脏兮兮的刘海盖住。
“你这是为什么？”凯芙苦笑一声，“为了谁？”
她伸手想帮奥嘉处理伤口，但奥嘉触电般缩了回去。
“跟我说吧，奥嘉……如果你害怕他，”凯芙回头瞅了一眼安全门，“他们暂时不会进来。”
奥嘉轻轻咬了咬嘴唇，仍然逃避着凯芙的目光。
“奥嘉，我不能一直这样保护你，”凯芙加重语气，“他们都看出来了，我也没法视而不见。我们都知道你在撒————”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你掩盖了一些事情，一些————可能危害到我们的事情。但是，”她重复一遍，“但是，你得做出选择。你可以只对我说，我会替你保密，而且我会保护你。你相信我吗？”
这次，奥嘉终于抬起头来。她动了动裂开的嘴唇。
“我……”
沙哑的嗓子艰难吐出一个单词，她便哽住了。
“求你了，奥嘉，”凯芙鼓励道，声音带着一丝哀伤，“我无法看着他们折磨你，那对我也是酷刑。”
她偏转目光，不经意地张开左手。一年前那趟亡命列车上，同样是左手，同样有一个疯子。她到现在还能感受到那种幻痛。
她再次伸出手去，一点一点，触碰到奥嘉的手背。奥嘉哆嗦一下。这次她没有抗拒。
“我……”她咬紧牙关，“我————不能说。”
“那么，的确存在这个人，对吗？”凯芙问道，“小心————不会很痛。”
她盯着奥嘉的伤口，缓缓将签字笔抽出。
“尼娜·威尔玛，”凯芙谨慎控制着力度，一边观察奥嘉的反应，“塞巴斯蒂安刚刚提到的这个人，她是谁？”
奥嘉的脸部一阵痉挛。说不上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凯芙的问题。她短促地摇了摇头。
“他们威胁过你，对吗？连我都不能告诉啊。”
仍然摇头。不过比起之前，至少有了一点进展。
“凯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她也是个黑客？”
沉默良久，奥嘉第一次点了点头。
“塞巴斯蒂安说的是真的吗？关于威尔玛的故事？”
奥嘉摇头，随即皱起眉头，又点了下头。
“一半对一半？”
点头。
“美国人，俄罗斯移民，中情局黑客……”凯芙沉吟片刻，“也许，中国间谍？这家伙……她的目标是什么？我？我父亲？特勤局？还是整个欧洲联邦？”
“凯芙……”奥嘉声音微弱，“你们俩……没必要成为敌人。她从没伤害过你。别追究下去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就是肯定，”奥嘉说，“她是我的老师，我可以发誓。”
凯芙没再追问下去。
“我会弄清楚的，”她在措辞上刻意避开了“特勤局”，“奥嘉，你能联系上她吗？”
“我？”奥嘉愣住了，“我……但是她————”
“你能帮我联系上她吗？”凯芙退了一步，“不需要你出面，我只要一个和威尔玛单独联系的机会。”
奥嘉没有开口。她再次避开凯芙的视线。
“这么说来，我搞错了。在你心中，她比我重要，”凯芙停顿一下，“奥嘉，你不想做这个恶人，至少也得给我一些线索。如果你还相信这个聪明的小脑瓜，就给我一些线索，”她指了指自己，“我一定能找着她。你说过她不是我的敌人，我相信你。你也可以相信她会得到公正的对待。”
“凯芙，我……真的，没法开口，”奥嘉快要哭出来了，“别再追究下去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会明白的。“
她的身子一个激灵。凯芙拔出那支签字笔，她的目光开始暗淡下来。
“我去给你拿些纱布和碘酒，”她不愿多说，“谢谢你的坦诚，奥嘉。”
凯芙刚要起身，奥嘉捏住了她的袖口。动作很轻，但凯芙没有挣脱。
“凯芙，别离开我……”她哀求道，声音哽咽了，”我不想变成尼摩那样……”
奥嘉松开了手，把头埋进臂弯，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颤抖着，没有声音哭出来。凯芙别过脸去，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在这儿呆着，”她站起身来，“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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