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出来，已快四点。阳光不情愿的斜切过天际，形成泾渭分明的两种色调。小半包裹在灰暗色彩里，一半透过橘黄的夕阳光辉，在楼层的背面蒸发出更加暗沉的阴影。街道上车流滚滚，下班的，出去消遣的，将本就不宽的小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王羿凯。拎着两袋子走在人行道，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我最终，还是没有带回王羿凯。
“靠，该死的王羿凯。”
“你叫不管我就不管啊，那么美面子。”
我踢着碎石子，暗骂着穿进长长的铁鸡巷，这时前往一中的一条捷径。因为角度的关系，似乎平时就感觉灰暗的小巷更加的灰暗了。
也好。越灰暗，别人才越不会看见我发泄的样子。
光顾着想事情去了，等脚尖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时，我才看清这次踢中的是一块碗口大小的碎石块。
“靠，他妈的连你也和我作对吗？”我蹲下，瞪着面前无辜的顽石。
发泄一通，我将那块石头捡起，连同心中堆积的郁气狠狠丢出。看着石头砸在小巷人家的门板上反弹回来，在水泥路上滚了几圈，最后落到下水道消失不见。
隔着鞋揉了下脚趾，又是一阵呲牙咧嘴。趁着房主没出来的空隙单脚跳着逃离出小巷。
到了班级前，看见季凡梦在安静看书，其他人都出去了，显得教室空荡荡的。
季凡梦在我进入教室的时候抬头笑笑，随后将书放到一边，从桌箱里掏出和饼干……
只一笑，因为王羿凯的事情变得阴沉的心顿时阳光普照。
“你已经在看书了啊，速度真快。”我笑着提着两袋子绝味走向季凡梦
“不是我快，是你迟到了。”季凡梦扫了眼手腕上带着的手表，白了我一眼。
“刚才有事出。”我将牛皮袋子轻轻放在季凡梦的课桌上。
“这是什么？”极其好奇的眼神。
“绝味鸭脖和土豆啊。”我笑，将牛皮纸打开。
浓郁的肉香，土豆香夹着这辣味从牛皮纸中被释放而出。光吸一口，整个喉咙从鼻端拉到喉咙，最后直抵达胃部，刺激着味蕾疯狂分泌唾沫。
“好香。”
偷眼看去，我发现季凡梦偷偷咽口水。这个小小的发现顿时让我窃喜不已。
“是挺香的。我给你说，那家的绝味鸭脖真的很好吃。”我将牛皮纸慢慢推到季凡梦的面前，说：“原本买来准备自己吃的，不过肚子不舒服，全给你了。”
"给我？"
“对啊，全给你。”边说边递过塑料手套。
一开始季凡梦拒绝了我让出美味鸭脖的举动，不过在我祭出：你也不要那我就扔掉好了的杀手锏，脸上还做出真是浪费了的悲痛表情下，季凡梦最后妥协接过。不过我也不吃亏，她吃的饼干出现在我手里。
她吃过的饼干我接着吃，这算不算电视上超浪漫的那种间接性接吻？我胡思乱想。
季凡梦小口吃着鸭脖，我拿着饼干狼吞虎咽。很快饼干就消失在喉咙，滑进体内的某一个洞中消失不见，只留下快乐和喜悦在肠胃里蔓延，温暖掉灵魂。
季凡梦并没有留给我太多的时间去胡思乱想。看见我吃完饼干，傻傻的对着她发呆后，将刚才看的书推到我的那一面。
臭名招摇的《5+3》习题册，包含高中三年全部内容，还送常用单词卡。对于成绩好的学生来说是学习利器，对我这种学渣却无异于毁灭掉整个赛亚星球的弗利沙。谈之色变。
在季凡梦的示意下，我乖乖将《5+3》那道面前翻看，越翻眉头皱得越紧。
“这上面我很多都不会诶。”我指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单词，苦着脸。
“所以才要去学。”季凡梦瞪我。
“好难。”我连眉头都苦着。
季凡梦停下吃鸭脖，将那本《5+3》又拿了回去，在递回来时，上面已经用铅笔勾出了好几道题。
“先做勾出的，还有背诵卡片前二十个单词。”轻灵的声音。
整个教室变得寂寂无声，只有我做题时笔磨砂过纸页的沙沙声，和季凡梦吃鸭脖的声音。做题做到累了，抬头看一眼前面的季凡梦，整个人浑身又都充满了干劲。
还真是，极为容易满足的人啊。
等我将最后一个单词在纸草上成功默写出，天已经黑透，季凡梦也已经收拾好书包。我急忙将草纸塞进桌箱，屁颠屁颠跑到季凡梦跟前。
“我送你到站台吧。”忐忑的询问。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虽然我已经稳当当站在季凡梦好朋友的位置，但那种害怕被拒绝的忐忑一如往昔。
“这么晚已经没公交，我走路回去。”季凡梦低着头看着脚尖，脸红了。
不由之主的，我的呼吸暂时停止掉，聪明到无可救药的脑袋被巨大的喜悦冲击成空白。
等到脑袋中被重新填充上色彩，季凡梦已走出到教室门口。
“啊……！。”我急忙关上灯去追季凡梦。
如果可以，我特想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颤抖，让得季凡梦看到我如此不堪的一面。
“怎么了？”女孩一脸不解。
“恩？没什么。”
就是忍不住的喜欢你。
“我直接送你回家吧！”我追上季凡梦。
整个一中用功的并不止季凡梦和我两个人，有不少的教室从窗户中透出亮光，校园中的路灯也已经亮了起来。送季凡梦回家的路，上个学期我已经陪着走过许多次。
回家的路，两人并行的，一人三分之一，碍眼的空气的，另一个三分之一。三分之一的路程上，是摇碎在头顶的树冠和斑驳灯光，以及挂满了晾晒的床单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一排楼房。
一路上我刻意聊一些季凡梦感兴趣的话题，将搞怪的天赋发挥到极限。季凡梦一路上都没讲话，安静的走着，最后实在被逗得无法，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一路咯咯的轻声声，很动听，很悦耳！
路过云岭大街时，我看见季凡梦穿着那身难看的制服，站在”醉里香“酒吧门口打广告。
我沉寂了下去，季凡梦虽然奇怪我的反常，却没有讲话。
在季凡梦家的小区门口，季凡梦微笑着和我挥手告别。
“季凡梦。”我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季凡梦。
“恩？”
“如果，我说如果你的朋友突然家庭发生变故，所以他很急需钱而去酒吧打工，你该怎么做？”
“家庭变故？”
“哎呀，这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你会怎么做。”我跳脚。
真是有够分不清侧重点的。
“我会劝告朋友辞掉酒吧的工作。”季凡梦回答得很肯定：“毕竟酒吧那样的地方一点都不适合学生。”
“那你会怎么做，会做些什么吗？”我超级迷茫。
“当然是先安慰她，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她。”季凡梦的声音手握影响，变得凝重。
“怎么帮？可能他需要的不是个小数目。”我烦躁到头发。真是有够烦恼的。
季凡梦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丢下可以做兼职的答案，便回家去了。我一人，傻傻的站在小区保安亭前面。
“做兼职么？貌似可以有。”我望着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透射出的皎洁似乎很明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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