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庭的护卫从来不会保护皇帝以外的人啊……我们家族如果去和王子交涉，被回绝的话……”哈瑞显然有些惊慌了。
凡隆压低了嗓子说:“所以我才会找最心腹的你来做这件事，如果王子不出兵，那我就失去了话语权。一旦雷宁抓住这个把柄，我就真的难以再起了。”
哈瑞感受到了凡隆眼神里的狂热和乞求，于是匆匆收起了文案，离开了知更鸟殿。
凡隆看了看哈瑞的背影，转身走到了知更鸟殿的二楼，轻轻敲了敲阁楼的墙壁，阁楼的墙壁立刻打开了，一个深色憔悴的男人颤抖着整理着手上的信件。
凡隆冲那个男人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墙壁里的隔间，凡隆开门见山地问:“莱恩，你听过沙宾家族要去灰巢的事情吗？”
莱恩摸了摸深陷的眼眶，平淡地说:“我没听其他言语者和我说起。您是怎么知道的？凡隆大人。”
凡隆冷静地说:“我是听哥哥说起的，他似乎打算去参与这场争端。我很担心他，毕竟他是家族第一的继承人，如果出现意外，祖父一定会大受打击。”
莱恩浑身震悚了片刻，然后立刻回复了面不改色的模样，淡淡地说:“我会尽快汇报给伊万大人的，让他尽快制止雷宁大人。”
“要去劳烦祖父吗？”凡隆的脸色紧张了起来，惊慌地说:“要劳烦祖父的话，那么会导致我们家族的言语者全部出动，到时候对知更鸟殿……不利吧。”
莱恩察觉到了凡隆的不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似的转过身，平淡地说:“凡隆大人，我会尽快通知伊万大人的，请稍安勿躁。”
凡隆紧张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叩开了墙壁，离开了隔间。
莱恩笑了笑，说:“幼稚的小知更鸟。”
凡隆在隔间之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立刻收起了自己紧张不安的模样，恢复了以往的微笑说:
“看不清伪装的蠕虫。”
在知更鸟殿，时间总是很快的。
光是一位贵族一生的风言风语，就足以让十几个言语者忙得十几天不吃不喝。加上贵族之间的绯闻互相连接，组成了庞大的绯闻网:
“某某贵族是某两个大贵族的私生子，该贵族又和另外大两个贵族的私生女联姻，生下了一个新贵族”之类的混乱绯闻要梳理到源头的四个大贵族水落石出，就要发动上百个言语者不眠不休地磨半个月嘴皮子。
虽然只要一条丑闻水落石出就能让知更鸟殿赚得盆满钵满。但是那么大的人力消耗，总会导致一些大大小小的疏漏。
到了这一天的傍晚，知更鸟殿照例开始交替白昼值勤和夜晚值勤的两波言语者。凡隆趁着人手交换的机会，匆匆披上了披风，准备离开知更鸟殿。
凡隆还没走到大门口，一个身材明显更健硕的青年立刻走了上来，挡在了凡隆面前质问他:“亲爱的弟弟，你打算去哪里？”
“哥哥……我……”
凡隆话还没说完，一个结结实实的拳头就立刻打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打得口鼻出血。更健硕的男人一把掐住了凡隆的脸，呸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然后笑着说:“你也配这么称呼我？你和星宫那些傻子混得不可开交，你还真以为能和我分庭抗礼了？别傻了，你父亲也不是家族继承人，你，也不配！”
“是的……雷宁大人。”凡隆立刻紧张地打颤，眼神惊恐地凝视着雷宁，一副紧张得仿佛要失禁的模样。
雷宁一把甩开了胆怯的凡隆，转身离开了。
凡隆捂住了受伤的脸颊，瞬间收起了所有懦弱。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悲喜或愤怒，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温和、客套、毫无距离感的微笑。
就仿佛一只巨大的鮟鱇摇晃着尖锐巨口前，那个小小的诱饵一样……
凡隆转身飞行了很久，他来到了和冬堡隔了一整个霞多丽海域的石狮子群岛，在岛屿上坐落着的那座流光溢彩的炫丽宫殿，已经在夜色中映射成了闪烁流光的深蓝色建筑群。
凡隆落到了宫殿的顶端，轻车熟路地从顶端的天窗进入了宫殿内部。
缪图在宫殿内部抚摸着各种羊皮卷，上面的文字被楔子凿出了凹槽，方便他用手指摸着羊皮卷“阅读”那些书籍。
缪图感觉到了风从身后传来，就笑着说:“看来你已经办完了你的事儿，凡隆。”
凡隆挑了挑眉毛，说:“那些灰巢的贱民在得到洛德沃特下水道的路线图之后，果然马不停蹄地赶去镜子家赴死了，只要他们能把沙宾家族的蠢货引到那儿去，那么我白送给他们的消息就不算白费。”
缪图思考了一下，问:“那你也跟你的三个家臣对谈过了？有什么进展。”
“泰瑞马不停蹄地冲过来告诉我，哈瑞藏着掖着等我亲自去问，至于莱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推脱得干干净净。”凡隆摇着头，躺到了缪图的桌子上。缪图的手指按到了凡隆的嘴巴上，被凡隆轻轻地咬住了。
“你在得意什么？”缪图立刻抽回了手指，卷起书卷打在了凡隆脸上:“你这样相当于毫无进展，只能知道泰瑞是真的忠诚于你，至于谁是叛徒，你还是不清楚。”
凡隆被细密的气浪拖起，飞到旁边的空中，揉了揉脸上被书卷打疼的伤口，坏笑着说:“那好歹也算筛选掉了一个，剩下的两个，等以后再推敲。我现在得去盯一下灰巢那边的事态了，启明星之子，您早点儿休息。”
“记得用罂粟花奶和迷迭香精油混合揉揉你的脸。如果不消肿，很容易被人记住你这个受伤的言语者的。”缪图叹了口气，摇着头收起了书卷。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你不是……看不见吗……”凡隆伸出手在缪图面前晃了晃，被缪图一把抓住了手。
缪图无奈地说:“你从不会迟到，今天却迟到了。雷宁又是个喜欢羞辱别人的人，我用书卷轻轻一拍你的脸，你就躲那么远。我就知道你被雷宁打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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