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前夜

  • 作者: 鸿鹄
  • 更新时间:2018-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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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前面:谨以此文,感谢各位拉文霍德毕业的混世魔王,对我一生的巨大帮助。承蒙厚爱,感激不尽。)

遥远的山脉间,尖锐的阳光就像利剑一样刺穿云层,投射在大路上。

这块大陆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绚丽——群青大陆。

你如果有机会从高空俯瞰它厚实的山脊和迷人的林地,你就会知道它命名为群青大陆是多么的正确和合适。它悠长的海岸线传来阵阵海浪的低喘。丰饶的植被在这个湿润的大路上肆意生长。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灵,那么这块大陆,就是被神灵宠坏了的世外桃源。

但我并不想领你从最肥沃的厚土看遍这块大陆上的九个国家。我们从最北面开始吧。那是这块大陆最贫瘠和危险的地方。

最北面的山脉不属于任何国家,因为那里熔岩遍地。灼热的岩浆像血脉一样流淌在满是硫磺的红色土壤里。只要一脚踏错,下头的熔岩就会立刻把人卷入其中,然后烧成灰烬。这块令人不安的土地被叫做——血山。

在群青大陆上的九国有个传说,没人能走出血山。当然,衣食无忧的他们也没必要离开。毕竟自己的小命儿比那里的硫磺值钱多了。但是,这个地方有另一个妙用。那就是铲除异己。

你只需要站在山顶,稍微用心分辨一下,就能听到在爆裂崩塌的岩浆之中,时不时就会传来阵阵惨叫声。顺着惨叫声的方向望去,在灼热的山脉之间,无数的男男女女被钢铁铸造的,布满倒刺的楔子死死地钉在了山岩上。

热气不断从地面升腾起来,把他们灼烧得仿佛低级厨师烤糊了的野味儿。他们血肉模糊的肩胛被钉死在山壁上,他们挣扎,滚烫的楔子就会撕扯他们的皮肉。他们不挣扎,背后的山壁就会烫得他们后背的皮肉滋滋作响。

当然有幸运儿忍痛折断了自己的骨头,从山壁上落下,然后企图逃离血山。但是他们的脚下是随时会爆发的岩浆暗流和万里无边的滚烫山脉。九国人相信,只要能活着走出血山,就是神灵见证了那个人的高尚,是神灵释放了他。

虽然,四百年来没有一个幸存的例子。

隔着焦黑或昏黄的尖锐峭壁,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废弃神庙。

神庙被建造在血山最高的山峰上,那些坍塌断裂的大理石柱和神灵塑像是千年前的神灵纪元残留的遗骸。

神庙里供奉的十六翅金瞳神已经被世人遗忘。现在的十六翅神庙只是标记边界线,和士兵歇脚的驿站。一旦皇帝动怒,那些倒霉的士兵就得带着那些死囚来到这里,一不小心,他们就会跟着那些罪人一块儿葬身在血山灼热的岩浆中,连坟墓都没有。

虽然处死比这样严苛的刑罚有效得多,但是酷刑能散布皇帝统治必须的基石——

恐惧。

生来就是皇亲贵胄的贵族们囤积了连皇帝都无法查清的庞大财富。这些世袭的贵族最不缺的就是愚昧无畏的狼子野心。只要一个有名望的大家族被无论老少地尽数送到这里,囚车上那些女人的眼泪和婴儿的鲜血,足以让其他被迫去城墙上观看囚车出城的贵族,午夜梦回时,吓出一身冷汗。

要扼杀那些王公贵族的侥幸心理,血山是皇帝最强的武器。

神庙破烂的穹顶上闪烁起迷人的星辉,星团飞散之后,从光芒中走出来两个人。

那两个男人,一个成年,一个仍是少年。都穿着十分轻盈的纱衣,半透明的轻纱上绣着精美的星座图。他们的头发精致地竖齐,在烈日之下闪耀着尊贵的浅金色,他们皮肤雪白,仿佛从未在烈日之下露面的穴居者。

少年似乎无法忍受血山下,受刑者的惨叫,他始终紧闭双眼。另一个男人不满地看着少年,然后用双手从少年身后使劲按住了少年的脑袋,让少年面朝着那些受刑者,无法逃离。男人压低嗓子说:“听到了吗,缪图。这就是皇帝的可怕。”

“也许有一天,我会在这里,你也会在这里。”

正当两人谈话时,少年突然浑身震悚了一下,然后紧张地看了看天空。

男人也警觉了起来,他一昂头,就看到了刺眼闪耀的太阳,从边缘渐渐灰暗了下去……

男人低下头,顺着日食的方向看了过去。如同洪流倾泄的黑暗就从遥远的血山北面,缓缓推向了十六翅神庙。黑暗之中,阵阵惨叫仿佛坠入深海的石子,还没溅起水花就消失无踪了。地面传来破碎的异声,仿佛摔碎昂贵瓷器时的脆响,灼热的岩浆在黑暗中就像吹熄的烛火,瞬间被吞噬进无边的死寂。

极强的寒流随着黑暗不断推进,硫磺山在骤冷之中崩塌断裂。整个神庙颤抖了起来。男人大声嘶吼了起来:“跑!缪图!跑!”

少年紧闭着双眼,不知道该往哪儿跑。男人攥住少年的手,一路往南逃去。

神庙顶部的大理石虽然齐整,但是已经断裂破损。少年闭着眼跑了没几步,就被断裂的石块绊倒,从神庙顶部滑了下去。男人攥紧了少年的手,使劲儿把他往上拽!

黑暗渐渐推进神庙,神庙前的硫磺山崩塌出汹涌的黑烟,透过浑浊的气浪,男人恐惧地感受到了令人颤抖的尖锐寒风……

男人一把把少年拽回神庙顶部,然后紧紧把少年抱在怀里,妄想用自己的脊背挡住面前缓缓推进的无边黑暗!

男人不甘心地颤抖着,他呼唤他信仰的一切神灵,用尽他能调动的力量,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男人抱紧怀里的少年,不甘心地赴死……

但他等了许久……

却发觉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男人谨慎地睁开眼,映入他眼中的,是一片寂静的雪白。

绵延万里的灼热血山,一瞬间被暴雪和寒冰冻成了闪耀的雪原。日食逐渐消失,雪原上被冻结成冰块的受刑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静静地死去。

如果从空中鸟瞰下去,你就会赞叹十六翅神庙不愧是边界线。十六翅神庙后头,仍是灼热的熔岩,而面前,往东西蔓延出去上百里,已经全是冰封的雪线了……

少年从男人的怀里抬起头,他的眼睛依然睁不开,只能感觉着面前的寒风问男人:“拉翡尔大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星之力刚才不再回应我了?”

男人却狂热地冷笑了一下,然后抚摸着少年的脑袋说:

“缪图……极夜提前了!”

“咱们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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