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启程(二)

阳台前,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放下了电话,眺望着远方的朝阳。看似已经年老体衰,可是他的眼睛却依然还是那么炯炯有神。岁月在他的脸上除了沧桑外,留下的更多是成熟的气质。身上的肌肉虽然并不发达,但却还棱角分明,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年近古稀。

最近他总是醒的特别早,可能是因为老了,也可能是因为事情太多,睡得不踏实。现在的荀家已经处在了内外夹击的状态,就连他这个家主,也已经快要有点坐不住镇了。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么便是他们的研究成果——荀清梦。不过与其说她是研究成果,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么便是他的孙女。

她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岁,好不容易用最先进的技术延长了她的寿命,却又被这么多人盯上了。荀辙本来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一切手术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家族内部还是出了奸细,整件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

如果不是因为家族内部已经不安全了,他怎么任由自己最宝贝的孙女和一个陌生人走。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派人去调查了许忘的家庭背景。得到的消息是,他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履历上并没有什么污点,平凡地长大,平凡地活着。没有什么特长,也从未参加过什么像样的活动,唯一可圈可点的便是学习不赖,不然也不会考上他们的大学。

荀辙记得很多年前,他的爷爷和他讲过有关于四大家族的事情,他们荀家只是其中一支。不过这么多年来,四方一直没有过任何接触,一百年内也没起过什么争端。

然而这次,他听线人回报,有些势力的背后竟然有其他三个家族的身影。

对方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荀辙捂住脑袋,最近他的头疼病也越来越厉害了,本来硬朗的身体,最近也消受了许多。

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事情闹大了,他很有可能失去自己的孙女,甚至于祖宗几百年来的家业也毁于一旦。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情,他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故去列祖列宗们。

现在他这么做,让陌生人带着荀清梦在外面跑,就连他都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了,荀辙就不信那帮人有能力能找到他们。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在荀清梦不在的时候,扫除家族中的间隙,排除异己。攘外必先安内,家族内部的矛盾存在已久,如果不是他一直作为大家长坐镇在这里,荀家早都四分五裂了。

他不知道其他家族都是怎么管理家族成员的,他们位处南方,从改革开放开始,便跟着国家的步伐,致力于各种经商活动,家族内部也逐渐壮大。

然而正是这种毫无管制的壮大,导致家族内部竞争激烈,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家人大打出手。在这种状况下,荀家内部出现内奸也并不奇怪,如果这些人把注意放到钱财上,到也无所谓。可是他们却偏偏盯上了荀清梦,荀辙长子的女儿。

每当看到大儿子留下来的两个女儿,他都会想起很多年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

荀辙的大儿子叫荀山南,后来有了二女儿后叫荀水北。荀辙很喜欢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他的父亲给取的。

荀山南在年轻的时候不愿意忍受家族带给他的束缚,只身一人离开了魔都跑到了北方,很多年都杳无音讯。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便带着两个女儿和一个奇怪的女人回来了。荀辙见到这个女人第一面的时候便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总觉得她美得有些妖艳。

带回来的两个女儿,大女儿6岁,小女儿三岁。荀山南和那个女人看起来好像是夫妻,但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两个女儿也并不叫女人“妈妈”,荀山南也承认两个女儿并非他和女人所生。

那一次,他们并没有待上多长时间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把两个女儿托给荀辙照看。

虽然荀辙挽留过,但是荀山南执意要走,并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他。荀辙只好作罢,儿子毕竟长大了,他不能永远禁锢着他,也该放他走。

荀山南走后,荀辙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两个孙女身上,这两个女孩也真正成为了荀家的掌上明珠。

在荀山南走后,荀辙的心里总是有着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儿子最后会栽在那个女人手里。这么多年来,他阅人无数,然而却看不透那个女人,她眼中疯狂让他不寒而栗。

荀辙不断地祈祷着儿子能够平安归来,然而一切就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样。荀山南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他脸色苍白,不知道中了什么奇能异术。他的精神状态更是萎靡不振,双眼空洞,好像丢了魂一样。

那个女人死了,荀辙从荀山南口中听到了这样一句话,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解释了。荀山南回来之后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饭也很少吃,身体每况日下。

又过了大概两个月,每天为荀山南做饭的人便发现他死在了屋里。他的手中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手枪,吞枪自杀了。

荀辙看见儿子的尸体,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多岁。他不能理解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父亲说的,非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他很后悔当年放荀山南离开,如果他没跟那个女人走,至少不会死。

在整理房间遗物时,荀辙找到了荀山南的日记本和一个奇怪的箱子。箱子上面写着的是“留给梦梦。”打开日记本后,荀辙终于明白儿子消失的这十年都在做些什么。

他和那个女人一直在着力于研究异能的本质,并且企图人工制造“引导者”。从日记本看来,他们好像还成功了,而且与其说它是日记本,不如说是荀山南的实验笔记。上面记载着他们所有的实验成果,而这些成果,全部都是通过不断地人体实验得到的。

荀辙内心复杂,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再去面对自己的儿子。打开荀山南留下来的箱子,里面存放着六支墨绿色的浓稠热体,类似于医院里面的血清。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清楚地写着,这些血清可以治疗荀清梦的先天性心脏病。荀辙一直以为这么多年,荀山南早已经忘记了两个女儿,没想到心里还一直惦记着。

荀辙没敢直接给荀清梦注射血清,他召集人手,从日记本中出发,继续了荀山南的研究。

由于无法进行人体实验,实验进程缓慢,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探索来他们也有着颇为不错的成果。

在确保了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荀辙为荀清梦注射了血清。病症虽然是治好了,但是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始料未及。

荀清梦清醒过来之后性情大变,就连体貌特征都变得不再像个人类,当场就以极为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手术室里面所有的实验员。荀辙也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服她,从那一刻起,他知道荀清梦已经不再是他的孙女了,而是嗜血的怪物。

就在他打算直接当场斩杀时,荀清梦又恢复了过来,看着她纯净没有任何瑕疵的眼神,荀辙最终还是没能下手。

他明知道荀清梦是定时炸弹,却还放任她在外面自由活动。荀辙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他只是不忍心。

外面的人一直认为,荀清梦是荀家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只要得到了,便能得到他们的一切。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荀清梦其实是失败品,他们的实验,或者说是荀山南和那个女人的实验,并没有成功。

“老爷,有您的电话。”

保姆的声音打断了荀辙的回忆,他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为了自己的孙女,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希望那还是他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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