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入魔(一)

若与推开门扉,从大门的方向走了进去,就好像是过去无数次走进家门一样。现实中的这栋房子早在国安局的上次行动当中损坏了,虽然不清楚那场行动是什么,但最后的结果他都已经知道了。

父亲去世,公司解体,这栋房子也损坏的不像样子。他曾经问过许忘和杨清华关于那次行动的细节,但是他们言辞之间充满了闪烁,对于行动的描述也是轻描淡写。若与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些人有事情在瞒着他。

这扇门就像是四十大盗藏着宝藏的那扇门,只不过不需要他对着门说“芝麻开门”,这样看起来实在是太傻了。但是在打开这扇门的同时,就注定无法回头了。

打开门后,若与才发现,屋内狼藉不堪,到处都是家具的碎片。在他的正前方,地上破了一个巨大洞,洞下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着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许忘。

他并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一个地下室,也从来没有见过,而许忘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的地下室中?

若与快步跑到了破口处,看到了下方正在交战的两人。其中一个人是许忘,而另一个人却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爸爸?”

他所看到的是——自己的父亲不断向后退着,而他面前站着的是睥睨一切的君王。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许忘,白色长发飘散在背后,手中拿着宛如巍峨泰山一般的绿色长刀。就连他都能感受到许忘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你的命!”

“不!”

在刚看到第一幕的时候,他的心中就隐隐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不愿意承认,他认为许忘不会这么做。可在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后,他已经明白了一切,许忘的目的就是要了若代华的命。

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幻境让他所经历的是真是发生过的还是捏造的,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真真正正发生的事情就是——许忘要杀了自己的父亲。

若与顾不上身上的威压,他从地板上飞身越下,想要挡在若代华的前面。但是那道刀芒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若与根本跟不上刀芒的速度,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父亲的头颅在刀芒的切割下飞了出去。

绝望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心中,他一时间有些懵了,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面前的一切。

然而所有的一切还并没有结束,在许忘杀了若代华之后,他就好像还不解气一样,冲到尸体旁就是一顿乱砍。若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从被杀到尸体都无法保存,直接被剁成肉泥。

在他的心目中,许忘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尽管没有太多朋友,但是他对身边的每一个都很好。就算明知道做出的事情不会有回报,他也无怨无悔地去帮助着身边的人。他曾经劝过许忘,让他不要那么傻,但是许忘依然是那么温柔,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只要是待在他身边,若与就会觉得很安心。

他从未见过如此暴戾的许忘,就好像是山中的猛兽,撕咬着刚刚捕杀的猎物。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朋友了,或者说他已经变成了另一种生物。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许忘和杨清华对他父亲的死闪烁其词,因为根本就是他们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若与已经没有心情去质疑这个幻境的真实性了,所有的事情都真实的发生在他眼前,甚至于他已经忘记了这是一个幻境。

原来从踏入这个世界开始,许忘就已经不是他的朋友了,他是引导者,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暴君。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但是许忘杀伐果断,完全没有在意那人是朋友的父亲。

或许从踏入这个世界开始,许忘就再也没拿他当过朋友。

原来这就是他的心魔啊,与其说是心魔,倒不如说是这个幻境让他知道了那次行动的真相。

而这个真相就是,许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就算他在这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出去之后也没有办法为父亲报仇。他和许忘的实力相差悬殊,对方的背后又站着国家,他永远都没有办法报杀父之仇。过去他和许忘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出现在了他眼前,那个时候两个人还在上学,还没有参加到这个世界中的纷扰。

曾经他以为人在悲伤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曾经有个女的问过他,你尝试心痛的感觉吗?然后就割腕了,她以为他回心痛,但其实他只是在看笑话。后来女孩被抢救过来了,他们之间也再没联系过。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了何为悲伤,心脏就好像是被大钟敲击国一样疼,原来这就是背叛的滋味啊。

若与整个人趴在地上,或许是跳下来的时候受伤了,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他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在他心中,如果这就是这个幻境想要做的事情,那么它已经做到了。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若与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敢去看许忘,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是愤怒吗?又或者是不解和失望。

和这个幻境当中的其他人不一样,在若与站起来后,许忘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若与。长刀渐渐抬起,朝着的方向就是他。

终于决定动手了吗?

许忘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如同绿宝石一般的双眸里面既没有杀气,也没有愧疚。了无生机,什么都没有。然而就是这样的许忘,此时他身上的气息陡然升起,压的若与喘不过气来。

下一秒,他应该就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被他斩于刀下了吧。

许忘动了,若与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一抹绿影闪过,他紧闭着双眼等待着死亡。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后,周围的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许忘突进的身影停留在他的正前方,刀身离他只有大约五厘米的长度。

“为什么不反抗呢?”

若与的背后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谁?”这是在这个幻境之中第一个和他交流的人,当他转过头去时,一名模样极为普通的黑发青年站在他的背后。若与从未见过他,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你觉得怎么样。”青年戏谑地笑着,看起来就像是嘲讽。

“什么怎么样?”

“自己的父亲被自己的好友亲手杀死,现在他又要杀死你。”

“我知道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你骗不了我。”周围冰冷的空气让若与稍稍恢复了一些冷静,这里仅仅只是幻境,并非现实。

“我要澄清两个事情,第一,这个幻境不是我做的,第二,这个幻境所形成的的材料便是你们所有人的记忆。虽然这并非你的记忆,但保不准是别人的记忆,比如说,许忘?”

“别说了!”

若与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让黑发青年再一次挑拨了起来。

“杀父仇人就在你的面前,而你却无能为力,真是可笑。如果不是我,你先在也已经身首异处了。”

“你别说了!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最后一句话,若与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他依然无法相信是许忘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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