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生无可恋地躺尸装死时，苏菀昭也不消停，用手钳住他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不停道歉。说来也奇怪，那看似普通的手臂，居然有如此力量，就像两具台钳，死死钳住他的肩膀，迫使他无力地垂下手臂。
他正准备绷着脸，不理睬苏菀昭的道歉，一睁眼却看到对方焦急担忧的表情。
真像个拴在门口，摇着尾巴等主人回家的哈士奇——蒋亦晨这么想着，气也消了些，却依旧绷着脸，扭头避开她的视线，尽可能平静地命令道：“去把这房里全部纸张文件找来。”
“没问题！”
见他终于开口说话，苏菀昭也立即换上一副高兴的笑脸，起身搜查房间。
不出蒋亦晨所料，她一起身，就用她那非凡的破坏力，贯彻了三光政策，又是一阵不分青红皂白的打砸抢掠，翻箱倒柜。不绝于耳的噼噼啪啪声后，是满地堆积的废品，不管桌上桌下，都是一片狼藉。
“给！能翻的全翻了，这些就是全部了！”
苏菀昭一推两大叠杂乱堆积的如山纸张，兴高采烈地道，“全都砸了，没东西了。”
“好……”
真是神速的办事效率啊，你难道是拆迁办的吗……蒋亦晨在心里吐槽几句，开口道：“拿镜子看文件。把有病人名字的文件挑出来。”
“花开满树红，花落万枝空”，如果是这首诗的本意和创作故事，不仅和第一次任务的风格不太相似，也难给人提供线索，那么就应该是关于这首诗的另一个禅宗故事了，而且其中应该有和第一次一样的“指代”。如果推理没错的话……
蒋亦晨取过工具箱里的另一面镜子，按照自己的推理，默不作声地筛选着有疑点的病人。
不得不说，除了打砸抢，苏菀昭在基础调查方面的办事效率也很高。她的高速筛选，直接减少了蒋亦晨七成多的工作量。不过要整理完两大叠文件，还是用了两人不少时间。最后几遍筛查出来，值得注意的病人也有七十五个之多。
这七十五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当事人？或者说，没有一个是？
蒋亦晨清点了两遍纸张，默记着这七十五个病人的名字和相关个人信息。
“……”
架不住苏菀昭目不转睛的凝视，他只得站起，靠在唯一没有被暴力蹂躏的电子屏上，用纸张挡住对方的视线。
总共七十五人，嫌疑最大的有二十三人，其他……
“咚！”他左耳边又传来一声尖锐的爆鸣声。
还没等他的耳鸣消退，苏菀昭又一把将他拉起，拽到身后，同时左手抡起工具箱，对着电子屏就是五连乱砸。
“唔！”
玻璃碎片……好像溅到眼睛里了！蒋亦晨疼得弓起身子，颤抖着捂住了左眼。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飞进玻璃碎片的左眼，却依旧看得见东西。他从左手指缝间清楚地看到，被苏菀昭砸碎的电子屏内，躺着一个面朝下，倒在血泊中的人。看样子应该是男性，但身材纤细单薄，露出的手腕也很白皙，看上去非常眼熟。那是……
“我？”
是我的尸体？
“蒋亦晨！你怎么了！”
苏菀昭砸完电子屏，回头发现蒋亦晨正痛苦地捂着左眼，听不进她的话，只得心急如焚地道：“你别吓我！你快说话啊！”
蒋亦晨被她一阵摇晃，也慢慢恢复了意识。
“电子屏里，有我……”
“没有啊！没有任何人！”
糟了，他刚才肯定是中幻觉了！
“蒋亦晨，你再仔细看看！”
苏菀昭尽可能轻柔地搀起他，拭去他额上的冷汗。
等蒋亦晨从眩晕中缓过神来，再看向电子屏内时，尸体和血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里面变为了空无一人的甬道。
看样子真的是幻觉……而且幻觉的内容，还和之前苏菀昭看到的一样，都是蒋亦晨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这个当事人难道和他有什么私人恩怨吗？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住院差不多一年，期间除了父母、姐姐和几个同学，也没多少人探视过。更何况，在近一年的住院时间里，他几乎没和别人有多少交流，更谈不上和其他病人有什么私人恩怨了。那为什么老是出现他倒在血泊中的幻觉？
“刚才发生了什么？”
很有可能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当事人知晓了两人的身份，用幻觉警告他们。这样的话，更应该加快调查速度，在国庆长假结束之前，解决这次任务。
苏菀昭提起工具箱晃了晃，指着他的腰侧道：“我看到电子屏里，有人从后面往你这儿捅刀。不是幻觉里的你，是刚才在看资料的你。”
捅肾？还是从屏幕里，往外面的人捅？
“动手的是谁？”
“看不清楚脸，但好像比你矮点。唔……好像，是个女的。”
她一摊右手，表示只能想起来这么多了。
盯着被砸烂的电子屏，她一点点把手伸了进去。没有阻碍，说明里面的甬道是真正的通道，不是幻觉！
“进去不？”
“嗯。”蒋亦晨一点头，能查的都查得差不多了，再想要点收获，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得到了许可，苏菀昭就把工具箱往电子屏框上一剁，轻捷地跃入甬道内。落入屏内后，她用工具箱左右试探了一下周围，发现都不是幻觉，而是货真价实的墙壁。她顿时安下心来，面朝着蒋亦晨，张开双臂作势要接他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
蒋亦晨想起刚才被她强抱过来的丢脸场景，当即泄愤似的拍打她的肩膀，示意她转过身去。说来奇怪，她的肩膀，明明拍起来挺瘦削的，甚至能碰到突出的锁骨，但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好在她倒也听话，明白之后就立刻转身走开，打量起甬道内部来。
蒋亦晨小心翼翼地扶着框架，尝试了两次，终于成功跨进比他膝盖高点的框架里，扶着墙站稳。
“蒋亦晨，我们刚才是从‘门’进来的吗？”
谁知他刚一站稳，又被苏菀昭一句话惊得差点摔下去。
他回头一看，电子屏的框架，已然变为一扇上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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