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苏菀昭，蒋亦晨现在也很无奈——好不容易趁着工作人员换班的时候，避开了档案室和总电室外的监控摄像头，摸到了档案室内部，但他一进来，就被室内的异象吓出一身冷汗。不论是电脑显示屏上，还是挡板上浅褐色的便利贴，上面的字迹，全是如镜像般的左右颠倒。
和苏菀昭当时的情况一样，被耍了……蒋亦晨暗叹一声，被人摆了一道，想来今天是难逃一劫了。
祸不单行，在蒋亦晨难逃一劫的同时，苏菀昭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这医院居然还种了苹果树……啊，啊哈哈哈……”
“那是海棠，只不过花期早就过了。”
面对她生硬的转移话题，柳素华倒不慌，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茉莉花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尬聊。
“是嘛……素华你懂的真多。”
苏菀昭一边干巴巴地接了几句，一边焦躁不安地左顾右盼，把空矿泉水瓶攥得嘎达嘎达作响。蒋亦晨求你快点！我马上撑不住了！
“咦？”
正当她要再开口尬聊几句的时候，咔哒一声，病房里明晃晃的灯一闪而灭。从严严实实的窗帘外，撒入了丝丝金色阳光，几丝阳光拂过病人的唇边，就似一只老虎猫的须，振翅欲飞。但当苏菀昭再端详起那病人的脸时……
“你是谁？”
苏菀昭先是一愣，刚要大声质问，手腕上便搭上了一只冰凉的手。她原本想一掌拍下，但那手的触感却似曾相识……
她转头一看，居然是蒋亦晨！
但对方丝毫没有给她感慨的时间，握紧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外拽去。她刚想挣扎，就对上了蒋亦晨不容辩驳的眼神，只好望一眼病床上对两人毫无反应，呆若木鸡的陌生人，随蒋亦晨出门去。
楼道的景象变为了那天两人看到的样子。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只有明明灭灭的惨白灯光，与左右颠倒的文字。
蒋亦晨背靠着墙平复急促的呼吸，直勾勾地盯着苏菀昭，沉声道：“刚才床上的是谁？”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一开门，灯就灭了，素华还变成了个陌生人。”
毫无疑问，刚才的咔哒声，正是蒋亦晨开门的响动。如果异变都是从他开门开始的，那么这事就应该问他。但遗憾的是，看样子，蒋亦晨也不认识床上的陌生人。
他没有理会苏菀昭，沉吟片刻，开始观察起柳素华病房的号码牌。
在苏菀昭快沉不住气时，他忽然用食指轻敲两下号码牌，冷哼一声，“跟过来。”随即走向楼道深处。
“渔具。”
蒋亦晨停在医院楼道的T型交叉口处，示意苏菀昭从她工具箱里取东西出来。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苏菀昭还是把东西乖乖递给他了。
伸手接过鱼竿，他轻车熟路地摆弄好鱼线，还在鱼线末端接上了纺锤状的铁制品。他就像钓鱼一样，把铁制的“鱼饵”一竿子甩向面前的地面。
但出人意料的是，铁“鱼饵”真的像投入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沉入了地面，再也无法看见。
苏菀昭一看，也明白了几分，“是幻觉？”
蒋亦晨拉竿收回铁制品，向她点头道：“跟紧我。”便转头走开。看来是在试探地形变化和幻象，苏菀昭暗自庆幸跟着他走，不然很有可能又陷入那天的幻觉中。
等等，他居然知道哪里有路？这么说来，他最后两天的摸鱼划水，实际上是在心里默记医院内部的结构图？
“过来。”
“哦哦哦，知道啦！”
听到蒋亦晨的召唤，她也不敢落后，当即跟紧他，来到一间办公室前。
“别开门。”
蒋亦晨伸手拦住她，制止了她打开房门的行为。
这两次的转换，无一例外都是在“开门”时产生的。那么“开门”很有可能，就是现实世界和镜像世界转换的“钥匙”。都调查到这里了，万一转回现实世界，可就功亏一篑了。
关键是，除了开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进去？蒋亦晨扫视着玻璃窗内的办公室，思索着其它进入的方法。窗子都被锁死了，要开锁难度比较大，但也并不是……
“砰！”一声巨响震懵了思索中的蒋亦晨。
只见苏菀昭抡圆了工具箱，不分青红皂白地锤碎了全部玻璃窗！接二连三的巨响后，玻璃碎片哗哗散满了窗内的整个桌面。
这……还有这种操作？
与蒋亦晨的目瞪口呆相反，苏菀昭倒是拍拍工具箱，把它往窗框上一剁，按着工具箱一撑，大摇大摆地几下跳到办公桌上，窜入室内。
“好，完美！你也快进来吧！”
苏菀昭俯身推翻办公桌，将表面平滑又较矮的一侧朝上，方便他进入。
“……”
但蒋亦晨就这么原地站着，不知所措地看着高至胸口的窗框。苏菀昭见状，又拎起工具箱，荡开四散的玻璃碎片，拍着箱子保证道：“你放心，我接着，绝对不会让你掉到玻璃上。”
见蒋亦晨还是没有一点要翻身而过的意思，她也有了点不满，“怎么，不信我？”
谁知他却无可奈何地来了这么一句，“我……翻不过去……”
“这……”
无话可说。
“那简单，我抱你过来。”
还没等他开口，苏菀昭就一把勒住了他的腰。
“你……不要！”
他拼命挣扎，用力推苏菀昭的肩膀。但对方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受他影响，就这么勒紧他的腰，后退着往里面拖。
“放手……”
挣扎中被她碰到了腰间敏感处，蒋亦晨顿时感觉腰间一阵酥麻，大腿和膝盖也变得酥软无力，只能任她拖进去。
“我要真放手，你可就掉下去了！”
抱进来之后，她也立刻松手，让他靠在翻过来的办公桌上。
虽说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就不挣扎了，但苏菀昭除了能发现他面色潮红，情绪有点激动外，也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异状。心知是自己刚才让他不快了，她只得有点内疚地道：“那啥，对不起哦。不过都翻过来了，你想干什么就干吧。”
我想死——蒋亦晨随手抽过地上的几张纸，生无可恋地盖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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