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他的心血啊。
说要舍掉就舍掉，让他怎么做得到？
无落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他根本做不到。
长老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下透出一丝清光。
“我能带走的人，就那么几个。”魔族的长老动了动唇，一句话传入无落的耳朵内。
这话是不对外说的，也就是只有无落一个人能听得见。
因而低着头的无落，在听到这话后，身体一僵，立刻往自己的周围看了看。
所有的长老都没有异动，十分乖顺且恭敬的低着头。
无落将自己的头更低了下去，蠕动了唇，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与魔族长老而言，他什么都不是。与魔族的根基而言，这里的一切，什么也不是，对他而言是一切，对他们而言是尘埃一粒。
这个决定不是一下子就做的，可在魔族长老开口后，绝大部分家族都开始准备着离开。
一下子，所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散了，大家都变得十分好说话，相处融洽。
他们大部分都来自魔族之都，回去意味着回家。对一些小辈，大家都十分期待，毕竟这可意味着，有一片更宽阔的平台在等着他们。
无落在房间内，陪着魔族这位的老祖，憋了一肚子的困惑。
最后全部的沉在这个房间内压抑的气氛内，一点点释然。
就像是将紧握的手，一点点掰开最后消散。
“那，能带走几人？”无落转而开始关心起实际的事。
魔族的长老既然能那么说，心里必然是有选定的名额了。
无落注视着魔族老祖，眼底深处有着淡淡的担忧。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孤。
孤现在可不是魔族这边儿的，他在苏萌萌那儿……某个意义而言，已经不再是属于魔族的人了。
那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愿意将自己的机会让给他……
老祖眯开眼，缓慢而沉重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淡漠。
“他的体内留着我们魔族人的血，生是魔族人，死是魔族魂。但这次，我们不会带他，他日后跟着苏萌萌，必定会来到该去的地方，为我魔族的人效力。”
无落不是很明白，必定该去的地方是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祖能那么笃定的说这一句话。
不过这是老祖，既然老祖都间接的给出了答案，他就算是担忧会不会将来真的如同他所想，眼下都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接受这份安排。
话说两头，这边儿的魔族老祖针对当前在这片大陆上的魔族情况，做了决策后，书斋那道紧闭的门，“咔”的打开了。
苏萌萌的脸颊上，有黑色的墨水，她的手里抓着一把稿纸，一打开门看见了愣住了的李正午，伸出手就是一抓，直接将他给拽进了屋子里。
“怎么了？”李正午一头雾水。
忽然的那么激动，将他直接抓进去，李正午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她的这种节奏。
这个只在还是在地球的时候，才会发生。
“我发现了一些秘密。”苏萌萌小脸凝重，将他拖进来后，将稿纸往桌面上狠狠一拍。
稿纸眨眼之间消散，变幻成了一个旋转的立体构造图，清晰复杂的在他们的面前旋转。
李正午立刻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注在跟前这旋转的构造方块上。
复杂错综的线条构成了立体空间，这就是线条的魅力。
在以前的地球上，李正午最迷的，便是数学，现在算是间接的又在接触了，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的亲切。
“这，要计算什么吗？我以前的立体几何都还是不错的。”李正午注视着这旋转变幻的立体构造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带着询问试探的语气。
“当然不是。”苏萌萌见他专注，就没打扰，然而听到这一句时，她立刻给了回复。
四目相对，眨眼之间，苏萌萌这才想起，在他上过学的中有一门的课程，立体几何。
唔……
苏萌萌伸出手，食指戳了戳跟前这立体，接着将这立方体拆分开。
“不是，这是空间，不同位面世界以这个大陆为点，构成的构造。我想找到一些规律，然后我发现了一些我以前从来没想到的……”指头不断的将这个立方来回旋转，在展开的一些图案上，苏萌萌无限开始延展。
“这两个点，是世界的意思吗？”李正午很快就发现了交集点。
点点头，苏萌萌一脸凝重：“我们要去的地方。”
“又要去？”李正午现在对，动不动就要去哪里，有些阴影。
虽然传说在不同的地方，也就是置换一下空间。然而他觉得，这置换的速度，有点儿快啊。
“这个世界快崩坏了。”苏萌萌言简意赅道：“如果说规则是构成这个世界线条，那稀少的灵力是元素，那么这个世界，正在走向灭亡。我们继续留着，对我们没有好处。”
“你在灵族那，碰见了什么？”李正午双目凝视着她，直觉告诉他，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肯定是跟碰见的灵族有干系。
对李正午有什么说什么，苏萌萌瘪瘪嘴：“灵族与虫族有勾结，我在想为什么虫族说被我们团灭了就团灭了。”
哪里会有那么凑巧的事？
她才不信这个邪呢！
思前想后，她意识到，极有可能在这片大陆上，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有时候我觉得我是局外人，一直都是局外人，飘荡在这些世界里，像个盘观者看一切的发生。知道我来自灵族后，我以为我找到了家园，现在想来，怕是我自作多情了。”苏萌萌坐在椅子上，忽然对着李正午露出悲怆落幕的神情。
看着她认真精致的小脸，李正午想要张口说点什么，话语卡在喉咙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
他说什么适合？
好像与自己的经历，有那么一些些的相似啊，可又不尽然。
“我把你带离了你的星球，你是不是有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形影单只了？”苏萌萌见他不说话，要比之前更善于表达的她，温柔的眸光里带着内疚。
要说这个，李正午就有想要说的了。
“不，我不觉得我孤单和孤独。”摇头否定，李正午笑吟吟的看着她：“兴许是有了你，我一直都没觉得自己孤独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坚毅透着莫名的一股力量，激荡了苏萌萌的内心。
“你说，有了我后，你就不再感到孤独？”苏萌萌的语气听着像是想要在肯定什么。
李正午对她的心意，早早就昭然若揭，这会儿也不在乎多说一些什么。
“这可能就是爱情的力量吧。”他心头一跳，用一种调侃的方式说了出来。
告白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类似的情话说的也不少了，四目相对之下有什么不能坦诚的呢？
说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李正午不好意思的笑了。见苏萌萌还只是发愣的看着他，他忍不住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你不脸红我都要脸红了。”
这些话，平时他极少说。他宁愿在苏萌萌的身边做个办事儿的人，也不愿意做个耍嘴皮子的。
苏萌萌明亮的眼眸，直亮亮的盯着他。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张张唇，吐出一句话。
咬的字音很慢，她认真且平静的注视着李正午的脸。
像是要将他细细看透，她的目光盈着笑，像是一汪滢滢的水泽。
李正午看的动容，心里有什么被带着在不住的荡漾。
像个小男孩子似的，抬起手挠了挠脑袋，李正午面上染上了几分羞涩：“什么。”
他的心里，隐隐知道她可能会说的话。
眼波深处跳动着胸腔一颗最炽热，苏萌萌注视着李正午，伸出手穿过了桌面上旋转的立方体，将李正午的手轻轻握住。
“因为你，我好像有一些明白，什么是爱了……”
对别人可能是很容易理解的一种情感，对她而言，这是一个远比她研究灵力与生命之力还要难的课题。
遵从内心的感受，一点点的将这种自己从未有过的情感在心田放大，最后被这种对她而言很奇异的情感牵着走。
这话，说的李正午跟着心跳加快。将她的小手一把握紧，放置在自己的胸口上，李正午抬起眼眼波柔柔看着她。
“对你可有什么帮助？”
苏萌萌点头：“有的，否则我也不会与你提这个事情。”
她的内心感到充盈。
在一大片空白之后，她十分的喜欢自己内心那种充实感。
苏萌萌微微侧过身，视线朝着高空而去，不知道是在眺望一些什么。
李正午与她看见的视角，还不是同样的。不过李正午十分确定，苏萌萌一直都在看着与常人不一样的视角。
“以前的我想要归宿，想要家园，更多的是在逃避自己的责任。兴许，我本就是一个人，与他们都不大相同。”收回视线，朝着前方扫了一圈，苏萌萌动了动唇。
她内心有很奇异的情感，想要蓬勃而出。然而，那种情感澎湃到了喉咙之间，就直接被省去了一大半。
跟李正午，用不着那么多废话。
决定离开是个很重磅炸弹。
苏萌萌坐在房间里才没一会儿，已经有不少书斋的人前来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黑的工作更加忙碌了，直到苏萌萌亲自将他叫到了身边，十分肯定的告诉他，她带不走那么多人，所以有一部分会被留下来。
因而，小黑用不着准备那么多。
“那……我们呢？”小白像个孩子，脸上透着一丝茫然，那双纯净透彻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苏萌萌：“我们会被撇下来吗？”
他比任何人都不想脱离他们这个集体。
苏萌萌抬头看着小白，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站在一排书架之前的李正午，好似是有事儿在做，手里端着一本书，不与任何人说话。
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少，神情大多都在凝重和情深之间切换。
希特朝着李正午看了几眼，拧着眉头，好一会儿扯了扯潇潇的衣角。
“他，是不是现在比我厉害了？”他指着李正午。
潇潇站在一边虽然是在听苏萌萌说话，不过她对自己去去留留的结果没那么在意，因而心思很容易就被带飞了。
漂亮的凤眸一瞥，她点了点头：“是的，比你强，你小心点。”
她在乎实力。
“进步那么快，跟不上跟不上。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苏萌萌当初会跟他有关系……”
这是很远的一个话题了。
孤不想听，就是身边的人一直在说，说的他来了好奇心。
“他，怎么了？”孤在表达自己的困惑问题上，一向是差一大截。
潇潇对孤的印象还算好，怎么说这男人也在战场上的时候帮过她。
“李正午就是个普通的凡人，他的体质一开始并不如你现在接触的那样。苏萌萌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身上花费了很多精力与时间，从筋脉到骨络都改过……”潇潇张口，一边说着一边回忆。
在时间的长河中再去回顾这些，她忽然的生出了许多感慨。
这样想来，苏萌萌在他的身上，付出的很多。
耳朵还是好用的，因而潇潇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部听了过来，李正午手一动将手中的书合上，朝着潇潇看去。
孤听得很认真，就是给的评价他也很中肯。
“李正午是个实力不错的苗子。”
潇潇白了孤一眼，眼底充满不屑。
“你看到的是现在的他，那个时候的他可不是什么苗子，全靠苏萌萌……”
后面的话就没听进去了，李正午看向了苏萌萌，发现她旁若无人，正在专注的跟下面的人部署着离开后，他们应当做的事情。
这个世界正在崩盘，等到资源彻底的被消耗殆尽，一起都会走向一个不可逆转的轮回。
崩坏，然后重塑。
就像是生生死死，也都在进行一个十分可喜的轮回。
“你们要是想离开的话，还得靠着自己。并不是我不想带着你们，是每个世界都有结界。”
“不准许强大的人留下，也不会让弱者离开。”
苏萌萌指着天空之上，动了动唇，一番残酷的话就这样吐出，并没有顾到一些在听人的心情如何。
说话上，她肆无忌惮惯了。
“可是，你成立了书斋，这个时候又跟我们说另外有个世界需要你去，你这样不是太不负责了吗？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下面，爆出了不满。
不知道是谁说的，下方的人那么多，苏萌萌也没有展开神识去找这个人。
在她看来，这些不满和抗议，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没那么想。
“我觉得，告诉你们一声，是我要给你们的礼貌。”
言外之意便是，她完全可以不用说。
李正午在一侧听得嘴角直翘。
不得不说，有时候苏萌萌的一些语句，真的十分有意思，就是与常人不一样。
“……”下面忽然沉默一大片。
不知道是不是被苏萌萌怼的说不出话来了，又或者是真的觉得她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苏萌萌继续又道：“我告诉你们，想离开的话，自己也可以出去。等你们的实力达到了一个点，自然而然就会看见许多。”
她喜欢陈述事实，下面的人她其实没那么想的负责。
“我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我身边的他们也跟着我过的很好。我的书斋，本身是收留了你们，没有提出你们一定要为我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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