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熟悉的工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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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亲湖划船对于土生土长的新州人戴昕逸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小时候还是靠着人力划船的时候,爸妈便不止一次的带他过来体验,上了中学之后由于学业压力及年龄增长等因素,戴昕逸的课余时间大部分都交给了他所感兴趣的新州校级各类的足球比赛上了,再也没去过云亲湖划过船。对于云亲湖划船的印象除了波涛磷磷的湖面以外就是自己拼命踩前进踏板时流淌的汗水。不过这次,看着身边被微风吹拂鬓发的苏晓磊,他知道这次的经历注定会让他记住很长的一段时间。

两个人在码头上排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等来一艘空着的两人电动船。苏晓磊在上船之前接到了林止薇的电话,得知她已经准备提前回学校了。殷勤的戴昕逸伸手扶住苏晓磊的胳膊,颤颤巍巍的跨到了小船里。

“喏,船上就一个方向盘,我们俩谁掌舵?”戴昕逸看着扶着椅背站着的苏晓磊问道。

“既然是我让你过来的,那当然由我来开船啦!”苏晓磊边说边坐在了方向盘的后面,戴昕逸则坐在了她身旁。

按了启动按钮,游船很快便驶离了热闹的游船码头,径直往湖中开去。由于靠着岸边一圈的游船较多的缘故,掌舵的苏晓磊一直忙于打着方向去避让周边的船只,并没有时间理睬身边像苍蝇一样嗡嗡起劲的戴昕逸。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渐渐的力不从心,游船的方向盘并没有任何助力系统,不但转动费力而且转向比较少,常常因为避让一艘很近距离的船要费力转上方向盘好几圈。她可以咬牙连续开上十几二十分钟,但是对于“过度热心”的戴昕逸所买的九十分钟划船时间,她肯定是坚持不了的。更为尴尬的是由于两人体重上的差异,小小的船身已经微微倾斜,两个人想在船上交换位置十分危险。再加上两人身上穿着的厚厚的救生衣,这让互换位置的想法基本为零。

“苏晓磊,刚刚看你挺逞能的,怎么,这么快就搬不动方向盘啦!”戴昕逸看出了因为吃劲而涨的满脸通红的苏晓磊的难处笑道。

“你别在一边说风凉话,要不你凑过来帮我一道打方向,要不我们就停在湖中哪都去不成!”苏晓磊说罢飘过一个白眼。

“我就当是你命令我的哦,老婆大人的话我怎敢不听!”戴昕逸一脸嬉笑的凑过身来。

“戴昕逸,我真的后悔刚刚为什么会忽然大脑短路,把你给叫过来!”

苏晓磊很快就为刚刚的话后悔了。厚脸皮的戴昕逸果真“十分听话”的凑过来了,不过他身体幅度凑得也太离谱了,以致自己为了避开他而不得不把身体贴到了船岩。这样原本就微微倾斜的船身歪的更离谱了。

“戴昕逸,你打个方向用得着把身体都挪到我这里吗!我看你是铁了心准备把船弄翻了准备下河游泳吧!”苏晓磊大声呵斥道。“你就不怕我把带状疱疹再传染给你吗!”

“好啊,要不结束了我带你去开个房,咱们要传染就传染彻底!”戴昕逸的话让苏晓磊很是头疼。

为了安全,戴昕逸只好暂时把身子收回。刚刚自己离苏晓磊的脸庞如此之近,近到可以闻到她今天出门前特意喷洒的淡淡的香水味。

“苏晓磊,你也别太过分啊,你不许我凑过来我认了。可是我歪着身子转动方向盘特别的费劲,你就不能伸手帮我搭把手吗?”

戴昕逸的话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苏晓磊只好伸手帮着身边人一道转动沉重的方向盘。不过一会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戴昕逸开始有意无意的去触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到后来便直接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别闹了,再闹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你翻脸!”苏晓磊呵斥道,但船上紧凑的空间容不得自己做过多的避让动作。

“这么小气干嘛,我们一起齐心协力的划船不好吗?”看着身边并没有太多反抗的苏晓磊,戴昕逸厚着脸皮的回道。

自己苦苦追求了一年,终于有了一点进展了。在狭小的船身里,戴昕逸的动作越发的大胆。

“戴昕逸,我今天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跟你坐在了同一条船上!”

鉴于戴昕逸的“优异”表现,在划船结束后,苏晓磊便执意要求回学校休息。戴昕逸虽说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也无可奈何。待把去意已决的苏晓磊送上了11路公交车上后,戴昕逸这才想起了芷怡这会正独自跟自己的老爸过生日,他赶紧拿起了手机。这时候他才发现了他弟弟戴昕炎的一个未接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原来弟弟已经坐飞机到了海南,他准备利用国庆假期在海南进行潜水训练。戴昕逸这才发现整日里安于现状的自己跟弟弟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戴叔叔的书房虽然门是关上的,但并没有落锁。芷怡轻轻的转动把手,便走了进来。在芷怡的认知里,参观他人的书房好像并不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芷怡从小就知道戴叔叔有藏书的习惯,印象里安静的戴昕逸很喜欢在堆满书籍的书橱门前坐着一看就是半天的书,尽管那时候的他可能看懂的内容还相当有限。但调皮的戴昕炎却几次三番的因为在戴叔叔的藏书上涂鸦而被责骂。

书房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绒布窗帘几乎遮蔽的唯一透光换气的整扇窗户,古朴的书房里显得及其昏暗。芷怡伸手开了灯。书房面积并不是很大,三面环抱着紫檀木的仿古书柜,上面除了塞的满满当当的各类图书外,就是一个个造型各异的相框摆在书前。芷怡凑近了一看,几乎全都是戴昕逸兄弟俩的照片,并没有戴叔叔本人以及戴昕逸妈妈的照片。书柜的最顶上一层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花瓶瓷碗,芷怡对这些东西并没有研究,粗略看了几眼便走到书房中央的唯一一张摆着Acer笔记本电脑的办公桌前。

办公桌的一角放着唯一一个精致的木制相框,芷怡凑近一看,意外的看见了自己跟戴家两兄弟的合影。照片里的自己春光满面,稚气未脱,正搂着一脸镇定的戴昕逸看向前方,腿边是正拿着一本童话画本装模作样的戴昕炎,背景就是从前矿务局家属区楼下的一座假山。芷怡记得那是戴叔叔刚换了新的柯达相机的当天下午,风和日丽,正在楼下池塘边默默看书的自己遇到了正带着俩个孩子去公园摄影的戴叔叔,于是有了这张已经被芷怡所遗忘的唯一一张三个人的合照。芷怡的心里微微一热,原来自己在戴叔叔的心里还是蛮重要的。

台子的正中间放着合着的黑色的笔记本,只有电脑一角的LED灯在微弱的跳动着。就在芷怡准备转身离开书房的时候,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电脑下的玻璃台板里遮掩着的一幅画给吸引了。那是一幅仅有A4纸大小的工笔画,虽然图画的大部分已经电脑给遮蔽,但芷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幅画的内容——画里的内容与自己收到的神秘的明星片上的云亲湖风景画一模一样。她搬开电脑,眼前是一幅已经严重泛黄的图画,画上工整的画着的是云亲湖一角,波光粼粼,山水争辉,远景是模糊的云景桥。整幅画的色调暗淡,就像是隔着朦胧的薄雾望向山水一般。在画的右上角工整的写道——云亲湖风光,1985,1,12,戴维庆。不过这幅画也有与明星片不同的一处地方,在画里,远处的云景桥上依稀可以看到撑着伞的两个依偎着的人影,而明星片上的桥上则是空无一人。

戴维庆是戴叔叔的大名,因为小时候经常听到戴昕逸的妈妈称谓他叫维庆。原来那款纪念款的明信片就是戴叔叔设计的,怪不得会一直压在玻璃台板下面。可是戴叔叔画过的画那么多,比这幅好的更是不胜其数,但自己却没在书房里看到任何一幅他的其他作品,也许这幅画对于戴叔叔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吧。

芷怡没来得及多想,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显得特别的吵。一看是戴昕逸的电话,原来苏晓磊走后,他终于想起了被抛在脑后的芷怡以及过生日的老爹。戴昕逸的妈妈晚上有应酬,得知芷怡的晚饭没有着落,戴昕逸立刻就想到了一家位于新城广场附近的新开的巴西烤肉店。毕竟对于年轻人来说,肉食即是永恒。

当芷怡坐在靠着巨大的玻璃幕墙的餐桌边,无聊的看着外面华灯初上的街景时,身边戴昕逸正闷着头点餐。

“戴昕逸,少点一点吧,吃不掉就浪费了。”芷怡斜眼望向身边的吃货心痛的说,因为戴昕逸下午奢侈了一把,身上就剩下几个钢镚了。“跟你说件事,你知道你爸爸书房里,压在书桌玻璃台板下的那幅工笔画吗?”

“知道,好像压在玻璃台板下好久了,怎么啦,有问题吗?”戴昕逸头都没从菜单上抬起来。

“没有,不过这幅画就是寄给我的那些匿名的明信片上所印制的图画。”

“这又不稀奇,我爸原先一直从事绘画设计工作,设计张明信片自然不在话下。”

芷怡刚想开口,目光忽然被窗外慢腾腾走过的人影给吸引了。那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形,高高瘦瘦,有棱有角。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喂,我不就是多点了,你不会想要跑单吗!”看着身边忽然起身的芷怡,拿着菜单的戴昕逸一脸疑惑。

“你先点着,只要你能吃得下,我卡里的钱够你甩吃!我外面有一个朋友路过,我出去打个招呼,去去就来!”

芷怡说完从戴昕逸茫然的目光里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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