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遇不如相逢

随着中国古代建筑史的下课铃声一响,苏晓磊跟同桌的林止薇道了别就先走了,林止薇则在等着磨磨蹭蹭的王蓓蓓一道回宿舍。苏晓磊跟林止薇并不是一个宿舍的,她的两个舍友都在机电工程。周二下午没有课,苏晓磊打算把手里的课本送回宿舍后再去食堂。

林止薇眼前的戴昕逸同样没离开教室,他正无奈的等着身边的潘志泽把手机里的狂野飙车的最后一圈跑完。

“戴昕逸,下午有安排吗?”林止薇等苏晓磊走后,拿书轻轻的拍了下戴昕逸即将跟同桌靠到一起的脑袋。

“我啊,下午准备去新州市政府一趟,谈一下开发新城广场的计划细节。不过要是林小姐想单独约我的话,我还是会考虑把下午的谈判计划延后。”

“那不好意思,耽误到戴总谈拿地的大生意了。”这时候终于收拾好背包的王蓓蓓飘了过来,林止薇连忙起身。“原本下午我要陪苏晓磊去新州四院挂水的,而蓓蓓也想我去陪她,因为她下午要去新校区参加全国高校计算机应用竞赛的选拔赛。我真的是分身乏术,本想指望戴总去陪着小磊,可惜戴总日理万机的太忙。还是委屈我们家的蓓蓓姐了。”

“小磊身体怎么啦?你早说是小磊的事情,就是比尔盖茨下午过来找我谈合作,我也照样拒绝。”戴昕逸急忙站起身,拉住了即将走开的林止薇的胳膊。“关键是下午要是我贸然前去的话,我怕小磊会生气啊。还有小磊是哪里不舒服,我一个大男人陪她去医院,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乖乖,既然连比尔盖茨都要买你戴总的面子,要不你直接动用你的关系帮直接我搞一张矿大本科的毕业证书吧,省的我在学校的课堂里浪费三年的大好青春!”王蓓蓓仍不忘讽刺一番。

“有什么不方便的,苏晓磊就是去看皮肤科,她感染了带状疱疹,需要连续挂四天盐水。”林止薇回身站定。

“带状疱疹我知道,疱疹据说长在腰间长满一圈,人就会死的。戴昕逸,你还不抓紧去关心关心啊!”这时候潘志泽手机里的狂野飙车的最后一圈也跑完了,他也加入了话题圈。

“什么死不死的,你不懂也不要瞎说啊,那些都是民间愚昧的说法。潘大师,没事你还是少玩玩游戏多看看书吧!”林止薇怒目圆瞪,“戴昕逸,我暂时先不跟苏晓磊说,你下午一点半准时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等她,等她看到你了,你再跟她解释我不能陪她的原因。相信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你主动陪她就医的好意吧!”

“戴昕逸,你要是个爷们,下午带苏晓磊挂完水,就直接去市里开间房把事情给办了。看你辛辛苦苦的追了一年了,我都替你着急!”王蓓蓓口中果然没有戴昕逸中听的话。

“算了,对于苏晓磊,我的确没那本事。不过王蓓蓓,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我下午倒可以考虑优先跟你把事情办了!”

“g~u~n~滚!我们家刘辉还没跟我办过事啊!你这么勾引我,就不知道我是矿大有名的贞洁烈女啊!”

王蓓蓓的一句话,身边众人皆呕吐状。从大一以来,她身边的男友们如走马观灯一般。

“难得林止薇愿意这样鼎力的帮我,要不中午就跟我一起去二食堂,我请你吃小炒。”

“那多不好意思啊,说定啦,我跟止薇先回趟宿舍,二十分钟后我们一定盛装出席戴总设在二食堂的宴席。”王蓓蓓拉着林止薇的手在戴昕逸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时快步走出了教室。

芷怡原本打算在宿舍睡到一点钟,再起床陪王蓓佳去四院打着义务献血的旗号验血去。其实王蓓佳有一句话说对了,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自己的血型,虽然她也不清楚血型到底有什么用。不过既然王蓓佳可以去义务献血再拿本光荣的献血证回来,自己又何尝不可呢。芷怡正在内心里说服自己时,李沁推门进来了。原来她所在的05机电(2)班下午也没有课,而悲催的杜梓琪所在的班级,下午的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李沁下午也没事。她本身也有在学校重新办理身份证的打算,只不过她计划中的验血环节安排在双休日。不过既然连无需办理新身份证的芷怡都准备在下午去四院献血去了,她欣然同意一道加入献血的队伍中。

事实上当顾晓磊看到站台上的戴昕逸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考虑该不该拒绝的问题了,因为十一路公交车已经快进站了,况且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顶着遮阳棚根本挡不住的夏末的烈日,再去等下一趟车的到来。戴昕逸简单的说明了一番,便拎着一袋冰露水,跟在苏晓磊身后挤进了人满为患的公交车。车上人太多太嘈杂,戴昕逸除了贴心的把苏晓磊拉靠在自己身旁,默默递上一瓶水之外,两个人并没有多少交流。

新州四院是新州地区为数不多的几家三级甲等医院,所以附近县市的一些重症疾病患者几乎都送到了这家医院进行救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里几乎都是一番人满为患的繁忙景象。而新州市交通及城市规划等部门为了分流医院门口的交通压力,所有的新州四院公交站台统统被安排在接近一公里远的新州瓦屋山小学的西门口。所有需要乘坐公交车去医院的人们必须在下车后步行六七分钟才能到达。这样的设置是戴昕逸最满意的,在人挤人的公交车上没办法跟身边的人交谈,现在下车后步行的并不长的一公里路程,确是难得的与苏晓磊单独共度的一小段时光。

“苏晓磊,医院人多,待会要不你就在门诊大厅里坐着就好了,我直接去药房排队帮你把下午要吊的药水配好给你。”一下车戴昕逸忙着献殷勤。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昨天上午止薇已经陪我挂了半天水了,并且把之后三天的药水都配好了。你帮我排队取药的时间,我正好去二楼皮肤科门诊,让医生看看挂完一天水之后,我后背皮疹的恢复情况。”苏晓磊边走边轻声说道。

“这哪里麻烦啦,能帮你做点事我心甘情愿。否则我又要在宿舍颓废一下午了。”戴昕逸感觉到自己兴奋到心脏仿佛就要跳出来一样。“苏晓磊,你知道吗,这两天我是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戴昕逸,那对于你来说,是昨晚被你带走的女孩是件好事还是我生病了你陪我一块来了医院是件好事呢?”苏晓磊转头望向身边心情格外好的那个人。

这短短的一句话在戴昕逸的心里激起波澜。他还是不明白苏晓磊的心思,已经经历了对于自己来讲是漫长的两个学期的长跑了,有时候觉得自己跟她已经走得很近了,结果她的沉默的冷处理甚至于一个嫌弃的眼神,就能让自己的努力打回原形。在内心深处,戴昕逸是有些挫败的,犹如爬雪山过草地地跋涉长征,自以为已经千山万水,回过头才发现自己仍旧徘徊在原地。

“苏晓磊,你生病对于你我来说肯定不是好事,但你能够让我在你生病时陪在你身边,哪怕做到能够帮到你的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那对于我来说,肯定是件好事。”得益于自己望子成龙的父亲对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从小戴昕逸就已经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书籍,在最短时间内组织好最恰当的语言,是他最最得心应手的事,他甚至已是矿大校级辩论队里唯一一位大二的学生。不过对于感情细腻的苏晓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至于你说的昨天跟我一起离开的女孩子,我并不否认,与她相遇就是一件好事。说她是我妹妹,我都觉得不够亲,有时候她就像另一个我,我跟她一起经历的那一年也是我走出自我封闭的最重要的一年。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坐下来听我讲我跟那个女孩的故事,你就会明白,十年前与她相见与十年后再次重逢,对于我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当然最佳的安排就是让我在矿大遇见了你。”

“咦,你少拽点文采好吗?那你的那位知己也是我们学校的,听你同桌的描述,她一定长得特别漂亮吧!”

“她叫顾芷怡,矿大文法学院大一新生。我承认她的确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可能是她有一半的新疆血统。她经历了很多你都想象不到的残酷的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跟你细说,毕竟这涉及到她的个人隐私。所以我,包括我的父母,对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我的妈妈甚至在家里为芷怡布置了一个供她随时回来居住的房间。我对你真的没有必要隐瞒任何事,因为我对你的执着恐怕就只有你还在假装看不到。”

“我承认我这个人眼拙好吧!你们家的芷怡眼睛不光好,而且还漂亮,身世又那样的坎坷,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她嘛!”

即便平时能言善辩的戴昕逸,这个时候也是哑口无言。不过还好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医院门口,所以这个对于戴昕逸来说并不合适的话题终于可以先搁置一旁了。

芷怡从小就对痛感有点莫名的迟钝,小时候,每当班级需要集体打预防针时,撸起袖子站在第一个的永远都是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安静的小芷怡。所以当下午,当她们三个人在位于门诊大厅西侧的采血窗口排队时,芷怡毅然决然的在王蓓佳不敢相信的神情中排到了第一个。

芷怡一直都在盯着细长冰凉的针头刺破手臂细嫩的皮肤,把鲜红的血液一点点的抽入透明的橡胶管中。她并没有感觉有多痛,反而在看到汩汩的鲜血时想到了十年前父母身下的那一滩仍未干涸的血。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只胳膊仍在抽血的芷怡开始把目光扫向纷杂的四周,不过她立刻就被不远处的门诊药房窗口正在排队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给吸引了。那并不是别人,而是下午有两节无法逃过的专业课的戴昕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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