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点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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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怡坐在空无一人的凉亭里等了许久,才看到挂了电话仍旧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的姗姗来迟的戴昕逸。

“走吧,你说说看你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非得把我晾在这,害的我跟傻子一样呆坐在这里等你!”芷怡边抱怨着,边拎起放在脚边的包装精致的礼物包,这是芷怡特意在Burberry给戴昕逸的爸爸挑的一条格子纹领带。

“我早上就跟你说过,我已经是傻透了。现在连你都等傻了,咱们傻子等傻子,谁都不吃亏!”戴昕逸说完便赶紧跑开,躲开了芷怡飞过来的可怜的拎包。

“不过,戴昕逸,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那个被你称作老婆的人不远万里的打来长途电话,难道还真是距离产生美吗?”

“芷怡啊,不服不行啊!我发现身边那么多人,也就是你还一直发现不了我早已掩饰不了的魅力啊!”戴昕逸的心情格外的好,“不跟你开玩笑了,苏晓磊没有回湖南,她现在就在云亲湖,准备约我一起去划船。要知道这是我苦追一年以来她第一次主动约我出来!哦,不是,是第一次主动跟我出来约会噢!”

“算了,你就继续在你肥皂泡一样的幻想里自编自导自演自娱自乐吧!”

自从那晚第一次强吻了身边的芷怡之后,虽然芷怡没有出声,戴昕逸还是从她抗拒的身体语言里读出了与他期望里不同的感受。在杭州参赛的日子里,由于赛程紧张而密集,反倒让他原先因为害怕再次见到芷怡的愧疚感在日渐消减。不过刚刚苏小磊的一通电话,久违的心跳感再次点醒了梦中人,原来自己还是爱着仍未追到的苏晓磊,无关于芷怡是否到来。而芷怡漂亮的倩影在自己心底仍犹如一道永远也触碰不到的光芒一般。

“戴昕逸,你还真的在意淫啊,还要点脸吧!”看到走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戴昕逸,芷怡挖苦道,“不过,待会我们是要去看你老爸,而苏晓磊又不合时宜的提出跟你在云亲湖划船。怎么,你是准备让苏晓磊跟你的第一次主动约会黄了,还是准备让今天过生日的你爸失望!”

“我现在就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把你当做礼物送到我爸那里之后,直接打车前往云亲湖。我爸要是能在十年后再次见到你,我保证他会开心大半年的!”

当芷怡站在503的防盗门前准备按门铃时,刚刚还在身边带路的戴昕逸已经光速一般的顺着楼梯飞奔下去了。芷怡无奈的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动了门铃。门铃响了好一会,门锁里终于发出了咔哒一声,便慢慢开启了。

芷怡记忆里的那位曾经顶着一头艺术家长发造型的潇洒飘逸的戴叔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精神短发两鬓斑白,戴着昂贵的玳瑁眼镜的中年人干练沉稳的形象。门微微开启,探出头的戴叔叔神色疲惫,原本白净的脸上刻满了时间的皱纹,再加上他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个性坚毅的轮廓,一望而知他是一个习于劳心而较少劳力的人。虽然一个人呆在家里,但从穿着考究的白衬衫跟烫的笔挺的西裤上,芷怡一眼就看到戴叔叔卓尔不凡的气质。

“戴叔叔,生日快乐!”芷怡在戴叔叔一脸茫然里微笑着开了口。自己已经十年没跟戴叔叔见面了,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十八岁的自己跟八岁时的自己样貌与形体的变化是不可避免的,戴叔叔的迟疑与茫然芷怡早就预料到了。“原本戴昕逸是跟我一块过来看您的,可惜临了他却把我一个人丢这,忙着跟您未来的儿媳妇约会去了。”

戴叔叔怔在门口有几秒钟的样子,忽然间他厚厚镜片后面的眼睛湿润了,跟着伸手捂面轻声抽泣起来。这令满脸挂着微笑的芷怡始料不及,她赶紧从小手包里掏出面纸,手无足措的站在门口。

“芷怡,你是顾芷怡,小昕逸都没跟我说过你会过来,真的让我太意外太惊喜了!对不起,让你见笑了,真的是人越老心越小啊!快点进来啊!”

在芷怡心底,戴昕逸的爸爸一直比他的妈妈对自己更加的上心。小时候,受到委屈的自己最喜欢找戴叔叔倾诉,也永远忘不了被戴叔叔举过头顶嬉戏时自己心中的愉悦。她预料过他跟戴叔叔相见时的场面,十年了,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戴叔叔情感外漏的最真实的表达,还是让自己的心头微微一热。

戴叔叔拉着芷怡坐在客厅沙发上聊了很多,他几乎事无巨细的问起了芷怡十年里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也聊起跟戴昕逸妈妈离婚后自己在洛阳经营的画廊及艺术品生意。芷怡感觉自己跟戴叔叔先天就有亲近感,所以聊天的气氛格外的轻松愉悦,芷怡也听的很认真,虽然她对戴叔叔口中的艺术品几乎是一窍不通。两个人聊天到最后,不可避免的谈到了芷怡的爸妈。

芷怡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自己是如何在目睹了惨死在房间里父母后,跌跌撞撞的跑到戴昕逸家拍门求救的片段。那是一个普通的下着大雨的傍晚,由于是雨天,家属区的楼外并没有人在逗留,所以也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浑身沾着血迹并擦着眼泪一路飞奔而过的八岁的小芷怡。戴昕逸被他妈妈送去少年宫学习朗诵去了,就只有戴叔叔一人在家。戴叔叔在听完芷怡哽咽的陈述后,赶紧回屋打了120急救跟110报警的电话,之后安顿下芷怡,便拿着芷怡交给他的大门钥匙,连伞都没拿便往命案现场飞奔而去。

戴昕逸的出租车在三点时准点到达云亲湖公园西大门,一推开车门,就看见打着把红色遮阳伞的苏晓磊站在了树荫下。由于是外出游玩,苏晓磊特意穿上了平时在学校里不曾穿过的粉色的连衣裙,脸上化了淡妆。不过戴昕逸远远的就被她的那双动情的大眼睛吸引住了。

“苏晓磊,我胡汉三又回来啦!我猜是你把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翻遍了才想起我的吧!”一下车,戴昕逸便满脸堆笑的跑到苏晓磊的身边自嘲道,“今天天很热,风倒是很大,你一个姑娘家打伞不嫌累吗?来,免费撑伞服务可以体验一下。”

“你要谢就去谢止薇去,要不是她临时有事提前走了,你这个替补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苏晓磊顺手把伞递给了殷勤的戴昕逸。

“林止薇啊,她就不用我登门道谢啦!你以为上次我送你去医院的机会是大风刮来的吗,不是,是我用一顿二食堂的奢华午餐从林止薇那里换来的!”

“怪不得止薇会临时反悔。不过就一顿食堂的午餐就把我给卖了,这也太不值钱啦!”

“你当然值钱啦,否则也配不上我戴某人女朋友的身份啊!”

“你再胡说八道,你就一个人去划船吧!”

“怎么叫胡说八道?你自己说说看,你的身份在矿大土木工程里有谁不知道啊。如果你不喜欢女朋友这个称谓,要不就改口叫老婆吧,好歹少一个字,叫起来也顺口些!”

“我苏晓磊怎么会在矿大遇见你这样的人啊,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看来我真的要努力学习了,争取年底能换到其他专业去。”

“你就拉倒吧,成绩比我还差,你不知道换专业的首要条件就是在原专业里的考试成绩需排名年级前三吗?我真心觉得想不跟我一个班的最佳途径就是挂科留级,这是你唯一可以通过努力实现的!”

两个人一路拌着嘴走到了游船码头,戴昕逸殷勤的去买了船票,领着苏晓磊去穿救生衣。

熙熙攘攘的码头上,心情无比好的戴昕逸在帮着第一次划船的苏晓磊扣上橙色救生衣的搭扣时,仍不忘打趣道。

“苏晓磊,你看我们俩终于穿上一回情侣装啦!”

芷怡在戴叔叔家一直聊到了下午四点多,戴叔叔原本打算领她去市区的餐馆吃顿饭,结果一通电话搅了局。原来戴叔叔准备在新州开一家美术培训学校,教室跟办公场所都已经装潢好了,目前正在审批阶段。结果晚上一个老朋友组局请了新州教育系统的人,戴叔叔不得不去作陪。

“芷怡,你先在楼上等着,我下去到小区门口的洗车行把车洗下,晚上要接教育局的领导啊。等会我洗好车,我再开车把你送回去,省的你来回要倒几趟公交车。”戴叔叔说完拿着串钥匙便出门了。

芷怡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的坐了会,茶几上的一份新州晚报以及电视里正没头没尾的播放着香港的老电视剧,她都没有兴趣。起身在客厅里转了转,除了养着五颜六色的热带鱼的大鱼缸还值得一看,芷怡真找不到可以提起精神的东西。戴叔叔的房子估计是一个人住的缘故,所以并不大。连着餐厅的小小的客厅加上一间装修简洁的卧室,外带一间大门紧锁的书房。卧室的门没有关,可是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贸然走入卧室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芷怡迟疑了一会,已经坐了几个小时的她已经坐不住了,她很好奇被锁住的戴叔叔的书房里都有哪些藏书。芷怡知道戴叔叔在年轻时,琴棋书画样样在行,是那个年代典型的文艺青年。于是她斗胆转动了把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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